一晃胡静姝十六岁,突然一病不起。胡老爷得知后,只长长叹了口气,紧跟着就为她买了寿材,提早准备后事。胡夫人见状,日夜嚎哭,未等静姝夭亡,自己倒先骤然离世。胡老爷只得匆匆将她葬了。待回头照看静姝之时,却发现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儿突然清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静姝醒后愣愣地坐在床上,一脸疑惑地看着胡老爷。
胡老爷闻言当场晕厥。
“我这是怎么了”,说这句话的人,已不是被传活不过十六岁的胡家大小姐,而是穿越来的胡静姝。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消化身体的记忆,慌乱之余的自言自语,将胡老爷吓得够呛。
“哑巴是知道天上秘密的凡人。”这只是关于哑巴的传言的一半;另一半是:知道天上秘密的凡人如果开口说话,便会泄露天上的秘密,给身边的人招来祸患。
“哑巴开口,最为不祥。”胡老爷恨不得亲自去讨一副□□,毒哑该死的静姝。他可不想让她连累整个胡家,再一次成为静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该如何是好?胡老爷思前想后,叹息不断,最终决定为静姝大办丧事——只有静姝死了,关于她的流言才能真正消停。
如此,胡静姝的葬礼大张旗鼓地举行,静湖人无不概叹:胡家大小姐死于十六岁,神玄子的话再一次应验。
但,毕竟虎毒不食子,事实上,胡静姝的坟包里只埋了一副空棺。
胡静姝还活着,被关在看似荒废的院子里“静养”,一日三餐由一个信得过的仆人按时送来。保她苟活于世,在胡老爷看来,已是他身为父亲最大的仁慈。
即使被“圈养”,胡静姝也没有挣扎反抗。即使是白天,她的大半时间也都用来睡觉。自从穿越,她最直白的感觉就是困倦,严重的时候甚至不能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走路,一站起身就天旋地转,眩晕得厉害。胡老爷知道这事,倒放心许多,早先还怕她闹起来难以应付,这下看来,她虚弱至此,恐也活不了多久,留她苟延残喘,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这样过一日算一日吧。
如梦如幻,胡静姝就此昏昏沉沉地过了十二年,睡梦中的她神奇地经历着现代的一切——上学、考试、毕业、工作。如今,二十八岁的她拥有了胡家大小姐的大部分记忆,像是一下子经历了两个人的人生,一个在十六岁戛然而止,另一个在未知中悄然继续。
是梦,终究会醒。
这一天,梦中的胡静姝如同往常下班回家,可就在关上房门的瞬间,一个红衣女子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未及言语,那女子手中的匕首已猛地刺进了她的胸膛。
“啊……”
恍然惊醒。
夜色沉静,胡静姝抚着心口深吸了几口气,凝心定神,她没有任何倦意。许是恐惧的力量令她格外清醒。她蜷缩在床的一角,直到天亮。
“奇怪!”她察觉到身体微妙的变化,她似乎变得有力气了,不似从前那般浮漂犹如不曾真正的活着,此刻,她感受着未曾有过的真实,她好像“活过来了”。
她试着下床走路,走了几步,又转了个圈,连眩晕感也消失了,她真的“活过来了”。
“难道——彻底穿越了?”
穿越之初她便意识到自己穿越了,也知晓自己于梦境中经历着现代的生活,可是,现代的她被突如其来的红衣女子莫名其妙地刺了一刀——难道说现代的她已经死了?
胡静姝脑袋“嗡”地一下,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回不去现代了。
十二年来,她留恋梦境,幻想着不再醒来,又或者,她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实,她只是热切期盼着忘却属于胡家大小姐的记忆,不愿再在醒来时看到雕刻着竹纹的木床和一成不变的陈列。
她闭上眼睛,却再也进不去钢筋混凝土的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清新得让人感到遗憾。
她睁开眼睛,一切古香古色。
梦,没了。
环视四周,目之所及约有三十平米,胡静姝不禁冷笑一声,暗想“倒是间宽敞的牢房”。
“唉!难道要在这里坐一辈子的牢?”
“吁——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