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江则潋很严肃地问阮真:“你不觉得自己有点以下犯上了吗小姑娘?”
阮真立刻垂了头认错:“对不起师父,我再也不会了。”拖过一个盘:“师父,吃葡萄吗?早上有人来白璧峰送给我的。”
“……吃。”江则潋边剥葡萄边说,“谁啊,还主动送葡萄过来,为师都没有这个待遇。哪家的师兄来献殷勤了?嗯?小小年纪的,长大了还得了。”
阮真说:“不是师兄啊,是三司主手下的云姿师姐。”
“你认识她?”
“呃……”阮真不知道说出自己曾和他们一起打妖怪合不合适,于是说,“弟子试炼的时候认识的。云师姐人很好。”
这是实话,只是云姿不负责教授,只是下来转转偶尔帮个忙的,看到阮真也在试炼队伍里还惊喜了一会儿。
江则潋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阮真偷觑江则潋,觉得她现在应该心情很好,认为大家现在也混得很熟了,于是压抑了多日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她问:“师父,师兄他,是怎样一个人啊?”
江则潋吃了几颗葡萄就不吃了,正在擦手,听到这个问题动作一顿,眉梢的笑意敛了去:“问这个做什么。”
不好,有情况!阮真装作天真无邪地继续剥葡萄,一个激动把葡萄肉抠下去小半:“提前了解一下嘛,不要到时候冒犯了师兄。”
“他么,和你不一样的。你看到他少说几句,他不喜欢聒噪。”
“……”
“总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其实他脾气挺好的。”
傅大哥的脾气当然很好啦,我早就知道了。阮真换了个角度问:“师兄他长得如何,好看吗?”
江则潋瞪她:“长得不好看你就不认他当师兄啦?”
“怎么会呢,我就是问问。”阮真锲而不舍,“师父父,师兄好看吗?”
“比你好看。”江则潋说完这句就走了。
阮真傻在原地。哈?这有什么可比性?
但是听口气师父好像很不愿意谈论傅承钰,为什么呢,他们关系不好吗,可是之前明明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买糖画儿很开心的样子啊?
阮真挠了挠头,好郁闷哦,好好奇哦。
*
有了阮真,白璧峰的生活就变得鸡飞狗跳,江则潋虽然很嫌弃,但又不得不承认阮真让白璧峰热闹了许多。她还不会御剑飞行的时候就巴巴地求着江则潋招来琉鸢带她出去玩儿,学会御剑飞行后更是满宗乱窜,全宗上下无人不知她大名。就连做衣服的仙娥也会主动喊她:“阮姑娘,新进了一批料子,要不要来做件新衣裳?”
阮真则笑眯眯地回答:“我回去问问师父,她要不要和我做一套师徒装。”
江则潋:“不要。”
又或者下棋的时候,阮真会敲着棋盘,斟酌一下词句道:“师父,你是不是太久不下棋生疏了啊?”
江则潋怒掷棋子:“你怎么这么不懂尊敬师长!都不手下留情!”
“那师父的棋艺怎么能得到长进?难道师兄之前也是要让子的吗?”阮真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谁让江则潋平时都不主动提起傅承钰,而她从同门口中得来的消息也无甚趣味。
“你师兄比你用功多了,从不把时间浪费在和为师下棋上面。”江则潋轻描淡写地揭过,“去,时辰到了。”
“师父父——”
“多练半个时辰。”
“嘤。”
*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师父,师兄在哪儿闭关啊?”
“问这个干什么。”
“去探望探望啊。”
“闭关的时候又见不着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出来。”
她是知道他闭关的地点的,只是从未去过罢了——去干什么呢?
阮真纠缠不休:“师父,今天不是说好了放假的么,我们去看看师兄呗。我看看他,嘿嘿,沾点儿灵气。”
江则潋被她晃得晕,只好说:“好好好,走走走。”其实她心里是很忐忑的。
两人乘着琉鸢来到一处山门前,翻身下去。阮真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山门,赞叹:“这石头,生得实在是妙极了。师父,你看看这纹理,再看看岩石上的老树这遒劲的根,啧。”
“你不是来看师兄的么,怎么看起石头来了。”江则潋说着责备阮真的话,眼睛却看着山门上的那道细细的缝。
阮真走过去扒着缝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她绕到边上,继续去看那棵老树:“这里风景真好,傅师兄在这里闭关,一定能修炼得很好。”
江则潋靠在琉鸢身上,不说话。
阮真爬树去了。
江则潋:“……你悠着点。”
阮真边爬边说:“放心师父,这树虽然老,但是还是活的呢,结实。”
她很快爬上了一根树杈,坐在上面用手搭了个篷眺望远方。
江则潋也懒得管她,转过身去给琉鸢顺毛,等阮真什么时候玩腻了再回去。
山风拂面,吹下细细黏黏的花絮。
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喀嚓声,然后便是沉重的隆隆声。江则潋身子一僵,转过头去,就看见缓缓开启的山门后,站着长身玉立的人。
披散的发,淡青的衣,熟悉的五官。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见了江则潋,就愣在了那里。
江则潋也怔怔地看着他。
阮真在傅承钰头顶的树杈上,抱着树枝不敢动。
这个气氛好像不对啊?
他再往前走了一步,嗓音有些许的沙哑:“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江则潋突然反应过来,道,“你师妹非要来看你!”
“师妹?”傅承钰皱眉。
江则潋仰头对阮真喊道:“阮真,你给我下来!”
傅承钰不敢置信地转身抬头,正好看见阮真跳下大树,然后规规矩矩低头站在他面前行礼:“阮真见过傅师兄。”
傅承钰盯着阮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则潋一把拽过阮真,给傅承钰介绍:“你闭关的时候,我新收了个弟子,她叫阮真,今天也是她非要过来的,今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阮真快要后悔死了。
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来了。
阮真被傅承钰看得发毛,只好纯良一笑:“傅师兄好。”
傅承钰这才开口:“阮、师、妹、好。”
阮真悄悄挪到江则潋身后一点儿。怎么感觉傅师兄很想打人呢?
江则潋也感觉出了点不对劲,说道:“既然你出关了,那就回白璧峰吧。我跟阮真乘琉鸢走,你自己走吧。”
傅承钰终于淡淡地笑了笑:“阮师妹不会御剑么?”
“会啊,我早就学会了。”阮真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跳进了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