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江则潋坐在琉鸢身上,忽然心中一动:仿佛是有什么入侵了自己在白璧峰外设下的结界。她眉间一凛,回望遥远的白璧峰,却见其周围云海半丝波纹也无,毫无异常。正犹疑间,一只传信鸟又迎面扑来,她一捏,扫一眼掌心文字,对琉鸢烦躁道:“快些,师父在催。”真是的,也不知今日这么急着找自己,是为何?
将近午时,云姿才看见匆匆而来的傅承钰。她问:“师兄怎么现在才来?没有收到传信鸟么?”
傅承钰抱歉地说:“中午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倦了,便睡了一会儿,结果睡到现在,也没有注意到传信鸟……”
“师兄是压力太大才会累的吧?”云姿眨了眨眼,“同我比,师兄大可不必这么有压力。”
“师妹说笑了……”傅承钰说着话,心里还在思索。
自己醒来便是在屋内的床上,然而却并没回屋睡觉的印象,他总觉得自己本来应该还在做什么事情的,可是他现下一身清爽松快,分明就是睡了个好觉的结果。难道是自己太困倦了,所以无意识地睡到了床上?
“师兄方才错过了一场很精彩的比试呢。”
“是么?是谁?”
“是张师兄和路师兄,最后张师兄赢了。照我说来他们都应该晋级的,只可惜碰上了彼此,硬是得有一个下去。”云姿抿嘴笑道,“他们运气没有师兄你好。”
傅承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道:“师妹何必反复说自己不好呢?或许最开始是玩笑话,但说多了自己也会当真的,对自己修行委实无益。师妹可不要再妄自菲薄了,大家能被选上来,都不是差的。”
云姿望着他,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将目光转向擂台,轻轻地说:“知道了,师兄。”
不久就轮到了云姿和傅承钰上台。
云姿虽然术法上不如傅承钰掌握得多而精,但胜在身子骨小巧玲珑,反应敏捷,闪避极快。她显然是用心在比赛,几个大招下来已经微有急喘,却抿紧了唇目光炯然,有如一只小兽。傅承钰最初还有些顾忌,后来也没有再客气,剑气混着法术齐齐奔向云姿。
台下有人悄悄说:“傅承钰可真不怜香惜玉。若是我,定要寻个机会巧妙输给小师妹讨她欢心的,傅承钰头脑这么简单怕是要孤独一生啊。”
另一人笑:“你懂什么,万一小师妹就是喜欢比她强的呢!”
台下看客不甚专心,负责裁判的司主却是看得暗暗点头。雪越收了个好徒弟,江则潋更是捡了个宝,她没有经验是怎么把傅承钰教成这样的,改天得好好问问。
比试结果自然是傅承钰晋级。云姿冲他抱抱拳:“师兄果然厉害,我甘拜下风。”
傅承钰回礼:“承让了。”
一下台,云姿就被一群同辈的或高一辈的男弟子围住,傅承钰并无亲近的同门,却还是被几个师姐拦住调戏了一把。
一个说:“小傅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最后一招可帅了?”
一个说:“傅师弟啊,师姐我连直系的师兄比赛都没看就来看你,你有没有很感动?”
一个说:“小师弟……”
傅承钰微有尴尬地说:“诸位师姐……”
“傅师弟,我打赌那个小师妹肯定看上你了,我看她瞧你的眼神儿都不对呢!”
“师姐莫要再开玩笑了,这种事怎可随意乱说?”傅承钰正色。
那师姐看了周围人一眼,嘻嘻笑道:“你呀还是嫩,师姐我是过来人,会不知道?那小师妹恐怕也是个抢手货,你瞧瞧,这会儿多少人给她献殷勤,你呀,怕是要有一堆情敌喽。”
傅承钰觉得有些不自在,说:“他们对云姿如何,与我有何干系?我与云姿从无暧昧,师姐们也不要再揣测了。”
师姐们迅速交流眼神,然后又扯了几句便默契地离开了。
傅承钰走到安静一隅,等着看下一场比赛。
*
入夜了。凉风把树叶摇得颤颤悠悠,皎白的月色在沙沙声中挪动,映得庭下如积水空明。
江则潋已在地上跪了很久,贴地的衣衫被露水打湿,冷气渗入肌骨。她垂眼,面无表情,手指伸出袖子。
她想要发一只传信鸟回白璧峰,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风声,她不动声色地又把手拢回了袖子,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