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刚那个女人又走了进来。
“替小乐松开绳子,带他到我那屋去。”
女人看了眼乐颉,乐颉正巧抬头冲那女人笑。
王二倒显得有些不解。
乐颉却知道,自他从这屋醒来,窗外便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而刚刚乐颉之所以要向那个小男孩换位置,只是因为外头那双眼睛恰好正盯着那个位置,而那个小男孩,便是他们看中的人。
当然,现在已经变成了乐颉。
乐颉刚踏进那屋,便闻到淡淡荷花的清香,他环顾一圈,看到了几案上放着的荷花饼。
“姑姑我可以吃吗?”乐颉笑得甜甜的,很是乖巧。
“自是替你准备的。”女人笑着说,又去了红漆木柜前,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衣服来。
“真好看。”乐颉说,咽下手里吃得剩一小块的饼子,又从盘里顺起一块,走到女人面前,举起荷花饼,乖巧道:“姑姑也尝一块。”。
女人将衣服夹在腋下,一手接过乐颉递给她的桃花饼,一手拉过桃夭的手,朝床前走去。
“这本是替……”那女人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笑着拿起衣服在乐颉身上比量。
乐颉当然知道女人想说,这衣服本是替刚刚那小男孩所做,不过他根本就不在乎这衣服到底是为何而做。
心里估摸着迷香应该要起作用了,敷衍的朝女人笑笑。
那迷香还是上清尘庙之前,从爹爹房间里偷来的一包,日夜揣在身上,直到上了寺庙后才没再带在身上,又一直藏在自己睡的石床下一块松动了的砖块后面,这次下山带上,没想到还起了用处。
而放迷香也是刚刚女人去拿衣服时,他放进几案上的香炉里,又把手指上残余的迷香裹到了荷花饼上给女人吃了。
自己却在先前吃的那块上抹了解药。
“小乐,你不喜欢么?”女人见乐颉没说话,问道。
“大了。”乐颉顺着女人的意,没将脸上的心不在焉收起,淡淡瞥了眼女人手上的衣裳。
“我叫王二送到集市上改改。”女人说着,要起身。
“姑姑还是我去吧,你该睡了。”乐颉诡谲一笑,从女人手上拿过衣服,瞧着女人倒在了床上。
他并没有立马朝门口走去,看了眼桌上的桃花饼,走过去养自己怀里揣了几块。又瞥了眼女人房内的木柜子,去打开来,瞧着一串好看的银链子,便径自拿到了手上。
王二正巧推门进来,乐颉灵敏的曲着身躲进了柜子。
他从柜子门缝里看到王二去搡了女人好一会,然后王二转过身朝柜子走来了。
迦尘在街上逛到暮色四合,忽然看到生灭发了疯般从远处窜出来。
却不见乐颉的身影。
他快步走过去,带着几分急切的问:“生灭,乐颉呢?!乐颉呢?!”。
生灭抬头瞧着眼前的师兄,咬着牙根,眼眶的红晕染开的厉害,却始终不发一言,也不落泪,只是用了力的想要挣脱迦尘。
“生灭师兄!”
犹如一道闪电,一豆烛火,一湾水渠映月。
生灭猛地转头看到站在远处楼宇旁的乐颉,楼宇上的红色灯笼红晕的灯光笼在乐颉脸上,柔软温存的如同此生此世无可再有的绝色景象。
光景那么长,你不见了我怎么办?
生灭快步跑到乐颉身旁,用力讲他搂入怀抱,两他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口。
他忽然哭了出来。
失而复得,人世几何。
乐颉满身苍凉,一身荒野,而此刻却如同渔樵夜泊归家,烛火前叙家话。
街灯烛火明,满城花开灼灼。
却是只记花开不记年。
“以后再也不能走丢了,你答应过的,等我回来。”
乐颉在他胸口,微微点头。
他当时在王二凑近木柜时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推开柜门,让柜门打在了王二的头上。
他知道王二没晕,趁王二吃头抱头时跑出了木柜。
出了木屋,他却觉得腿上无力,却只是催着自己使劲跑,使劲跑。
心悬着,后背战栗不停。
他每每回头都看到王二紧紧跟在自己身后,越来越近。
却终于还是逃出来了。
天上开始落雨,微微小雨。
当他跑到街上,远远看见失了理智的生灭,他心才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