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看见桃夭房内的几案上用砚台压着的纸张。
“天河河畔,青竹竹旁,落云深处,我等你。”
桃夭第一次觉得孤单。
他坐在地上,抱紧了环着双膝的双臂,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臂间。
远处的彩色光云,变幻着形状,宽阔的天河波涛翻滚,浪声涛涛。
桃夭的身后是偌大的一片竹林,竹林中间分出一条窄窄的小径。
灼华从曲径幽处走开,远远就看到桃夭坐在青草地上的身影。
他每一步都踏得很轻,直到走到桃夭身旁都没被桃夭发现。
“小徒弟,”他唤桃夭,“别坐地上,小心着凉。”。
桃夭等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灼华看到他脸上两行清泪。
单膝蹲下,靠在他身旁,伸手去抹掉他脸上的水花。
“一步一步,战战兢兢,可是又靠近了你,每一步都是脚底生花,步步生莲。”
那一段心里话,在灼华心里久久盘桓,像是山头的袅袅晨雾,沁人心脾,丝丝凉意叩击心扉。
桃夭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灼华,两个人就那么四目相对。
光与影,云与风。恰到好处的温和。
桃夭突然抓住灼华的袖子。
“你是不是有苦衷?你是不是还没有同她圆房?你是不是,还爱我?”,可是这些都没问出,话到嘴边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师傅,徒儿错了,徒儿让师傅费心了。”。
灼华粲然微笑,好似三月煦阳。
他抬手揉揉桃夭的额头,然后手掌巧妙地换成了托着桃夭侧脸的状态。
他轻巧而灵快地吻上桃夭的嘴唇,轻得很,舌头柔软的游弋。
桃夭睁着眼,专注地看着灼华微微闭上的眼睛,睫毛还在微微发颤,刀锋浓眉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长得越发开了,越发像个男人。
他身后是竹林的虚影,耳旁的竹叶沙沙声,波涛哗哗声,辨得清楚。
——我的二殿下,我的二神子,我们,我们是不是相爱恨早。若是晚一点遇上,思绪清明,理智对待,我和你可能都会好很多。
桃夭也发着颤闭上了眼睛,伸出双手搂住了灼华的脖颈。
灼华后颈的两根发丝落在了桃夭的手臂上,在风中摇晃,弄得桃夭很痒。
他们一起坐在天河河畔,桃夭躺在灼华的大腿上。
“师傅,你选我做徒儿,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是。”
桃夭笑了,笑得很开心,他侧过头去看滚滚得波涛,像是想起什么,抬眼去看灼华。
“师傅,你能给我讲一讲《东案台》里那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吗?是什么案子呢?”。
“其实是《桃花扇》里的句子,原文是‘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