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周澈才接到陆思汿的电话。
这两天杨外婆基本上已经没事,再过一两天就能出院。正逢是春节，喜庆的节日让老人的心情变好。这两天有很多小辈来看杨外婆，很多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的，也趁着这个节日来了。
周澈一直都在接这个叔叔电话那个阿姨电话，就没怎么联系陆思汿。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给陆思汿发了条短信,好歹还记得今天下午陆思汿要去舅舅家的事情,就问他今晚是不是要在舅舅家过夜了。
结果他短信才发出去，陆思汿的电话就来了。
陆思汿的声音闷闷的，让周澈听了担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是什么事情？听你的声音好像很不开心？”
“……我……我可能……”陆思汿吞吞吐吐。
“怎么了？说啊？”
“……唔……我可能……可能给你加了一个压力……”
“什么？”
“今天早上……我……我跟我妈说了……我们在交往的事情……”
“……”周澈呆住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想的……总之就是说出来了……哎……我不说就好了……但是我……对不起……”
周澈感觉嗓子都在跳动，跟着心脏一起：“……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在家呢。”陆思汿苦笑一声，“本来说好今天一起去舅舅家的，但我妈太生气,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了……哦对，我爸还不知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跟我爸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等我,我现在过来找你……”周澈又紧张又高兴,脸上的表情堪称复杂，“……我马上就过来找你……”
周澈跑回病房,今晚是他小阿姨在，他就道：“小姨，今晚能麻烦你在这里陪外婆吗,我要去找下我朋友，有很要紧的事情。”
小阿姨并不介意：“没事的，你去忙吧，我在这边陪着就行。”
“谢谢你，小姨。”然后他对杨外婆道，“外婆，我明天早上就来。”
杨外婆笑眯眯地：“没事没事，你去找你朋友好了，外婆这里没事情的。”
周澈连忙回去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最渴望最期待最高兴能见到陆思汿的时刻。
知道周澈要回来，陆思汿感觉自己等的也很艰难。毕竟这个时候，其他人家都是热热闹闹团团圆圆，就他一个人，被丢在了这里，哪里都是冷冰冰的，没劲。
陆思汿干脆走到院子门口，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等周澈回来。
那天晚上还特别冷，陆思汿的鼻子耳朵都要被冻下来。
看到周澈了，他是快步跑过来的。
陆思汿站了起来，那几秒，他们看着彼此，却是无言——直到周澈抱住了他，问：“你在这里等我吗？外面很冷啊你不冷吗？”
那瞬间陆思汿双眼有些莫名地热泪，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难过，他道：“谁说我是在这里等你了，我是在这里看月亮好吗？”
周澈抱紧了他，没有说话。
陆思汿也回报了周澈一下，然后道：“差不多可以松手了，等下被路过的人看到就不好了。”
“好。”
周澈拎着陆思汿去自己家，一进门，打开灯，他就看到了陆思汿现在都还红着的半边脸。他心疼极了：“你妈下手也太重了。”
“也就这么一巴掌，我觉得还轻了。”陆思汿逞强说道，“我本来以为她会打断我的腿。”
“为什么要跟你妈妈说……”周澈注视着陆思汿的双眼，“……你答应我的，也就只是跟我试着交往而已……为什么要告诉你妈妈……”
“我想说就说了呗，哪里有为什么。”
“思汿，看着我的眼睛。”周澈拉住陆思汿的双手，强迫他看着自己的双眼，问得直接，“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了？是不是不想跟我分开了？”
“……”周澈问得太直接，陆思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喜欢？他不知道。
他只是想，如果他跟周澈的关系在这个寒假结束后也一起结束，如果周澈他们真的搬离了这个地方，那么他跟周澈之间的关系，也一定会随着距离的变化而变化。
偏偏他最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当初他们还住在隔壁，他不想理周澈了，就有的是办法不看到周澈。
一旦他跟周澈之间的距离拉大，一旦周澈将来遇上了其他喜欢的男孩子——那他跟周澈之间，还会剩下什么东西？会不会什么都没有了？
他知道自己猜想的是最差结果，可谁能保证这个最差结果不会发生呢？
“思汿，告诉我。”周澈不依不挠地逼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