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阳脸色微变,那间屋子里藏着他搜集来的所有古书,也许还藏着上官家,藏着整个东华大地最大的秘密。终是摇了摇头:“一屋子废纸,有什么好看的。”
“当真是废纸?”
上官逸阳犹豫了,怀里是他此生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是他儿子的娘,良久,他终于开口:“也许,废纸中藏着蛛丝马迹。”
“我陪你,我们一起找。”
上官逸阳轻抚她长发:“古书,即便是我,也难看懂。你若是看,不免要头疼。”
木槿轻声叹息:“你的话,十分里不知有几分是真。我是怕……”
“怕什么?”
怕你找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全然不顾惜自己。满心的关切化作一声叹息,她侧过身子,背对着上官逸阳。
“木槿?”上官逸阳轻声唤,她却不应。他半坐起身,有些无措:“为你,为曦儿,我做什么都甘愿。”
木槿仍旧背对着他,身子有些颤抖。
她哭了……走江湖的女人对于‘哭’这个字嗤之以鼻。曾几何时,她说‘我程木槿一生不靠旁人,哭,我不会!’可是,自从嫁他为妻,她几番落泪。
“不要哭!”上官逸阳扶起木槿:“你也不想曦儿走我上官家历代家主的老路,这样矛盾,做什么?”
木槿眨了眨眼睛,仍旧嘴硬:“我没哭!昨日,你已许下承诺,我信你。”
上官逸阳轻声一笑,为防她再提及古书,拎起搭在一旁的衣衫,摸出信筒,内里卷着一张字条,他看过,说道:“明日一早,百里思约我城外相见。”
木槿轻轻颔首:“我随你二人一起?”
“我若说‘不’,你肯乖乖回苏城去照顾曦儿?”
木槿秀眉一挑:“你敢!”
上官逸阳微微耸肩:“非跟不可呢,你只好扮作男人。”他着意强调:“就似昨日一般,扮作‘采花大盗’!”
“谁是‘采花大盗’?”木槿想了想自己昨日的样子,确有几分登徒浪子的意思,嘴角弯起又强压下去:“大少爷终究见不得旁人抢了你风头,要泼脏水了?”
“往自家媳妇儿身上泼脏水,受罪的还不是我自己?”上官逸阳捏着她搭在胸前的长发:“我想,昨日过后,上官家主有‘断袖之好’一事已在安阳城中传开。你随我外出,百里思不会起疑。”
木槿却问:“你不是说,百里思不是坏人?”
“百里家的事,不好说……”上官逸阳眉心微蹙:“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主上。”
“哦?”木槿也不禁蹙起眉头。
上官逸阳一笑,抬手抚平她秀眉:“左右,百里思是见过的。”听说,当年东华、西华纷争,东华主上亲帅大军出征,最终西华大军溃败。正因此役,东华主上元气大伤,闭关修养,东华大地一众事务皆交由近臣处理。
“逸阳……”木槿莫名感到一阵紧张。
“怕了?”上官逸阳揽住木槿肩膀:“有我在,不妨事。更何况,出了安阳城,我不再是上官家主,百里思也再非世子,路上恐怕还要仰仗程大侠。”
木槿勉强提起嘴角。她身上,冷气一阵又一阵冒了出来。幼年时爱缠着父亲给自己讲故事,她记得父亲说过:多年以前,江湖上有一则传言,百里氏只有一人。
第二日一早,上官逸阳与木槿二人各乘一骑来到城外。木槿果然又着青衫,扮作‘采花大盗’模样。
百里思已在城外等候,见到上官逸阳二人,带马上前:“我还道你不够义气,有了……”朝着木槿一努嘴,“便忘了兄弟。”
上官逸阳浅笑:“世子说笑。我带着她同行,世子该不会介意?”
木槿握着缰绳一拱手:“程槿见过世子。”
百里思拱手还礼,却径对上官逸阳说道:“我又岂敢介意?无端端拆人姻缘,要遭报应的!”随即附在他耳畔:“想不到,上官兄竟有此好!”
上官逸阳脸现尴尬神色,也压低了声音:“程槿脸皮薄,百里兄一路请多担待。”
“那是自然!”百里思神色暧昧,旋即挥起手中马鞭,□□骏马发足狂奔。
上官逸阳与木槿二人自然不急,轻拽缰绳,两匹马缓缓前行。
只听木槿问道:“他想去哪儿?”
上官逸阳左手拽着缰绳,右手拉住木槿左手:“瞧这方向,该是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