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抿紧唇瓣,眼波一转,赞道:“适才,上官兄好俊的功夫!”
“你是说‘卷风腿’?”上官逸阳在前领路:“若是我记得不错,这一招还是你教我的。”行走江湖,师门有命:遇常人,不得使用仙术。木槿便笑:天下之大,有几人会去修仙?你这仙修来,除却断七情、绝六欲,又有何用处?笑过,便教了他几套功夫以备不时之需。
木槿轻轻颔首,折扇不停在右手翻转:“你我二人结伴同游,我总是吃亏的那个。”
“这话怎么说?”
木槿一一细数:“初时,你骗走我一匹千里良驹。后来,更是骗得我将一身武艺教了给你。最后……”她住口不语。
上官逸阳见她脸颊泛红,不禁追问:“最后如何?”
木槿捋着耳前长发,秀眉一挑,面上全无扭捏神色:“最后,偏要我做你那‘魏王’!”
上官逸阳哈哈大笑,若非自家夫人脸皮薄,他直想即刻拥她入怀。此刻,他将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望向前方:“你若是魏王,我做龙阳又有何妨!”侧转过头瞧了她一眼:“有这般俊俏的王,我甘为男宠。”
木槿横了他一眼,目之所及,辛六娘的逍遥馆已在眼前:“你要带我去见六姐?”
上官逸阳轻轻颔首:“我好奇,究竟是六姐目光敏锐还是我家夫人技高一筹。”
木槿眼睑微垂,目光狡黠,随即扬起脸来,满是傲气,撩袍款步入内,上官逸阳紧随其后。
正中央的戏台子上,逍遥馆的台柱子伍姑娘正随乐起舞,水袖轻挥,顾盼流连。台下,安阳城中的富家子弟难得安静。自然安静,频送秋波、眉眼俱笑,伍姑娘目之所及,男人们酥了骨头。
上官逸阳和木槿二人站立在后,来得晚了,能进花厅全因上官逸阳与店伴相熟之故。一支舞毕,戏台子上,长长的红绸自顶端洒下。伍姑娘右手攥住红绸,右足轻点,如燕般轻的身子在花厅中荡了开来。她轻身功夫极好,只凭那红菱便可在空中遨游。身处高处,台下宾客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终于挑中了人中龙凤。伍姑娘眉眼含笑,轻轻落在木槿身前,左手握了她右手,二人一齐荡回戏台,在座众人无不哗然。木槿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尽是愕然神色。
辛六娘本在招呼宾客,瞧见上官逸阳,便迎上前去:“好久不见啊!哪阵风儿将上官家小少爷吹来的?来给六姐送银子了?”她秀眉轻挑,脸上仍是那抹妖娆神色。
“六姐还会缺银子么?谁人不知,逍遥馆里辛六娘的眼神儿勾魂夺魄,你这馆子更是男人们的销金窝。”上官逸阳不禁打趣,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台上的木槿。
辛六娘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咂着嘴道:“好俊俏的小生!”她余光瞥向上官逸阳,戏谑道:“原来,安阳美男子被人抢了名号。”
上官逸阳目光温柔,含着笑道:“若论俊俏,这世上的确无人敌的过她。”
“哦?”辛六娘不禁好奇,她这师弟一生不服输,无论才华抑或相貌。台上的,究竟是谁?
伍姑娘终于开了口:“公子可愿为伍儿伴舞。”音色婉转动人。
台下众人高声起哄,上官逸阳却不动声色,只微微笑着。木槿望向上官逸阳,樱唇轻抿,眼含嗔怪,只一瞬,便含着笑向伍姑娘做了一揖,道:“姑娘相邀,在下不敢不从。”
竹笛古琴相应相和。
上官逸阳见伍姑娘弯下的腰肢被木槿揽住,她二人四目相对,恐怕呼吸可闻。不禁轻哼一声。
辛六娘却感诧异:“你今儿个怎么了?我这馆子里的姑娘,你不是瞧不上眼?”她眼睑微垂,不禁开起了玩笑:“难不成是你那夫人走了太久,你终于忍不住了?”她假装叹了口气,道:“可我这儿都是清倌人,吟诗作对,喝酒下棋勉强可以,做别的么,你恐怕要出门儿右转咯!”
上官逸阳瞥了她一眼,仍旧看着台上的木槿:“有些人戏做的太过。”他眼中的木槿,侠骨柔情,倔强高傲。却不曾想,她还有如此妖娆动人的一面。心里的感觉,竟是失落……
辛六娘看不出却猜得出。她仔细瞧着台上的‘男人’,‘哎呦’一声儿:“原来,是她啊!凤凰终于还了巢,怪不得小少爷神清气爽的!”
上官逸阳侧头问道:“六姐看出来了?”
辛六娘横了他一眼:“你夫妻二人是合着伙儿,来拆六姐的台?”她逍遥馆中最出色的舞女今日挑中的竟是个女人,传了出去,不止城中的男人,城中的女人怕是也是笑话的。
“六姐恕罪!”上官逸阳拱手致歉,却又笑道:“只怪你家姑娘眼拙,我家姑娘手巧。”
真是欠揍!辛六娘右手掌心泛起红光,直想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可又知他身子一日差过一日,似这般斗嘴调笑的日子不知还有多少。不禁心疼起来,手心红光暗了下去。
六姐的心思不难猜,上官逸阳仍是笑着看完了戏台上他家夫人为女人伴舞。一舞已毕,他越过众人走向戏台,众目睽睽之下握了木槿的手。仿似向天下宣告:我上官逸阳喜欢这个美过天下女人的男人。众人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