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用一句粗话概括的话,那就是“这真真是一个好生养的女子”!
如果新郎真如宜妃所说的那样,娶这样一个身体康健、好生养的新娘,的确有利于子孙后代的传继。
但是,这个年轻的女子以后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宝葛实在不忍再看新娘子。差事一办妥,她就立时随小覃子坐上马车走了。
夏日的天气,变幻无常,刚行了一刻钟,肆虐的狂风便骤然而起,紧跟着就是呼啦啦作响的瓢泼大雨。
宝葛和小覃子坐在车内,身上的衣服也被时不时随着车缝入内的雨水给沾湿了。
最辛苦的就是赶车的人。虽然戴着雨帽,但风雨来袭,他的双眼已经看不见前面的路程了。终于他停下车,转过身子对着车内道:“姑娘、覃公公,雨下得实在太大了,不能再往前走了。附近有户人家,咱们还是和他们说一声,先进去避避雨吧!”
如此大的风雨拦阻,宝葛和小覃子虽然急着按时赶回紫禁城,但马车无法再前行,也只能先下车避雨了。
见他们同意了,车夫这便将马车驶向旁边的那户人家。
他们刚站到屋檐下,便听得一阵儿女子的哭声夹杂着呜呜的风声传了过来。现在风雨如晦,又是临近黄昏时刻,蓦然听闻,感觉甚是惊恐骇人。
宝葛和小覃子正面面相觑着,不想旁边的车夫却长叹了一口气:“这户人家可能是有人染上疫病了,咱们得赶紧走才行!”
说着,他就赶忙跳上了马车。可是宝葛和小覃子还来不及上车,室内就忽然九走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一看自家的屋檐儿旁停着一辆马车,那可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她顾不得大雨湿身,飞一般地直接冲了过来,紧抓住宝葛的衣襟,扑腾一下跪在了泥水地上:“姑娘,您行行好,快救救我的家人吧!”
宝葛正要登车,不提防下衣裙角竟然被人蓦地一把拽住。她先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转身见有人跪在屋檐旁的泥水里,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小覃子在后面,见突然出来一个女孩子,还死死地拽住宝葛不放,即刻扯住她的背心,使劲儿把她推至屋檐下,然后慌忙转头对宝葛道:“宝葛姑娘,您快上车吧!”
宝葛见那女孩子在小覃子的手里一个劲儿地费力挣扎着,心立时被揪得生疼,不由得出声对小覃子笑说:“算了,咱们还是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小覃子听了,只好依言放开那个女孩子:“你千万别再造次,有什么话,好好对姑娘说。”
宝葛转头对她:“你还是起来说话吧!”
那个女孩子听了,却依然跪在那里不肯起来。见宝葛没有嫌弃自己,她这才满脸泪水地禀道:“姑娘,我家人都病了,没钱找大夫治病。还请您行行好吧,帮我们一把,日后我们家定会还给您的!”
一听她说家人生病,宝葛不由得想起刚刚车夫的话,还有出宫前五阿哥曾提起的疫病来。她这就询问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这位姑娘,你的家人可是患了时疫吗?”
没想到这个年轻女孩儿却不开口回话,只是以满是期盼殷切的眼神盯着宝葛。
宝葛看她满脸憔悴、头发凌乱,脸部却很白净,一副机灵聪明的模样。此时见她不答话,宝葛便知这家人定是如车夫所说的那样得疫病了,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慌不择路,一直跪在这滂沱的雨水里求自己。
宝葛知道亲近之人染病而无法医治的感受,她长长叹息,低头对上这个女孩子的眼睛:“我愿意帮助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孩子听宝葛说愿意帮忙,眼睛里立时释放出欣喜若狂的光芒,忙不迭地答道:“姑娘,我姓夏,名叫阮芩。”
宝葛点首,正声对她道:“阮芩,你先起来。”
见阮芩也站在了屋檐下,她这才又道:“我愿意帮你,不过……这些银子你都是要还的。”
“是,姑娘,我们家一定会还的。”阮芩想起这几天无钱医病的心酸,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我们家就在这里住,我们以后一定会还给您的!”
宝葛见阮芩拿手去抹脸上的泪水,这便递过自己的帕子给她:“别哭了,快擦擦吧!你们家人都病了,只有你还好好的,可见这也是你们家的好运气,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来,千万不可放弃。疫病的事,关系国计民生,我相信官府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说完,她从身上摸出仅剩的那六两银钱,出声问阮芩:“阮芩,这些够你请大夫吗?”
阮芩满是欢喜地连连点头:“够了!够了!谢谢姑娘!”
宝葛把银子递过去,笑着对她说:“我姓钱。”
阮芩伸手小心翼翼地隔着帕子接过,生怕自己的手挨着了宝葛的皮肤:“是,钱姑娘。那日后我们家该怎么找您呢?”
宝葛笑:“你不用主动找我。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们家就在这里,日后我若需要,自会来这里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