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永安县的百姓拖家带口地愈来愈多了,照例是大汉的那一套说辞,程知县还偏偏拿这些老弱妇孺无法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商户那儿收上来的粮食越来越少,粥也越来越薄。
左右是束手无策。施粥不得不中断,程知县不得不又搜刮了一圈城中的大商户,好处半点儿不曾给,城中的商户谁都不是傻的,一个个地推三阻四地,每家不过是交个几石粮,打发了程知县。程知县年年考评为上,不过是待满今年冬日,说不得就要调往别处的,只需顾念那么点儿香火情即可。
果真如师爷所说的,城外的流民走了大半,留下的大多都是已经走不动了,老弱者居多。程知县站在城墙下,往下望去,竟是再也别不开头去。“师爷,去命人将?城门开了,该走的都走了,这剩下的妇孺,也该给条活路了,若是不给,这城外的尸体,怕是要堆成山了!”不管师爷如何劝说,程知县硬是大开城门。
“我才是知县!”
成群的难民涌进城里,冬日,很冷,难民,缺衣少粮。
庆隆十二年冬日,还未到腊八,三儿家的巷子里就发生了大事儿。
棺材铺子里遭流民横抢,何老大的胳膊受了一刀。虽说已经往衙门里报了信儿,可是衙役迟迟未来,据说是这几日,衙役四处在处理着类似的行凶案,可是行凶的人抓不着。都是顶着一头不知多久未洗的臭烘烘的头发,衣衫褴褛,黑瘦黑瘦的,一眼望去都是差不多的,这几日,衙门里大牢里已经抓了不少的人,还有不少的流民来“投案自首”,听说大牢里饿不死!
一进门,三儿就听到了刘氏压抑着的哭声,“都怪我,若不是我老刘也不会受了伤去,都怪我!”
何老二已经在一旁说着,那难民原也是来买棺材的,只是这个时候的棺材哪会不涨价,可饶是如此,还是供不应求的,何老大也是请了短工的,见多了难民,一个比一个悲惨,何老大也已经麻木了,只是推拒着不成不成。不成想那难民突然拔了刀,冲向赶着他走的刘氏,本就是站在一旁的何老大一看不对劲,拉了一把刘氏,这才被刺了胳膊,血流不止。
那难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抢了铺子里的银钱,也亏得没几十个铜板,一大早,还未开张。万幸的是何老大有了防备,伤口并不深,只是请了大夫上?门清理了伤口,包扎了几圈,留了药方子。
“唉,这城里怕是要彻底乱了。何老大伤了胳膊,这棺材铺怕是开不下去了……”柱子爹摇着头,许家客栈也早关了门,可每日都有砸门的,过得也是心惊胆战的。许家人早就商议好了,过几日就往庄子上?去,这几日已经陆陆续续地在搬运我棉被啥的。
何老大只是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这世道,真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