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又沉默了一会。师徒二人在绝情殿的事从未向她提过,心下还在思虑该如何像花千骨解释这些过往。此刻,花千骨觉得委屈,见白子画迟迟不发话,有些按耐不住,嘟着小嘴,说道,“其实小骨并不想知道是谁画的师父,她…因何厚颜无耻的画师父的…裸背…,那个,关小骨何事?但是…但是…师父那么想解释,小骨不得不遵从师命。小骨只得勉为其难,听师父跟小骨说明真相…”
白子画见面前楚楚可怜的小徒儿,背对着自己,委屈的浑身发抖。顾不得再多想,“那上面的…”,预说出裸背二字,竟也难以启齿,他轻咳了一声,将其略过,“…正是小骨画的啊。”
花千骨急忙把扭过去的小脸转了回来,“啊…是小骨画的,那小骨为何不曾记得”想起花千骨是因为自己的狠心,差点魂飞魄散,才失去记忆。白子画心里一阵酸痛,继续说道,“因为一些原因,小骨曾经受了很严重的伤,那些伤…让小骨失去了记忆,所以才记不起来。”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幽深的眼神里藏着忧伤。“好多事情,师父本想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谁知…”花千骨把头又扭了过去,仍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可是…”
白子画轻拍了拍她的背,“小骨等一下…”他将其它的娟帕都取了出来,“这里还有很多小骨的画,你看看这一张章,是你和师父在吃饭。”“这一张,是你帮师父束发。”“这一张,是师父在教你练剑…”花千骨看着这一幅幅画卷,里面有师父,还有自己,一时间惊的不知所言。白子画继续说道,“如果是其他人画的,怎么会将小骨一同画进去?这画里面除了师父和小骨,再无她人,自然是小骨画的。”
花千骨这才意识到,那些画千真万确,就是她自己的大作。原来那个厚颜无耻,偷看师父裸背,还偷偷的把它描绘下来的,竟真的是自己。更可怕的是,上面还有所谓的题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她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思考了片刻,“可是,那几个字到底作何解释,是不是说明了画裸背画的事出有因,万不得已啊?”想到这里,她略微松了口气,可转念又一想,“就算那几个字解释的再好,那也无法掩盖自己的不知羞耻啊?”“把高高在上的师父的裸背画下来,当初的自己怎能竟如此热情奔放?”想到这里,花千骨的小脸瞬间红透,低头向暗壁,半响无言,不知该如何面对师父。
白子画知她害羞,也不再多言,“小骨累了,早些歇息。既然小骨有些不快,练起剑来也会颇为费力。明日,师父便带你去人界走走。”听到师父要带她出门,若是往常,她会兴奋的不知所措,手舞足蹈。但是,这一整日她的心过于七上八下,竟也一时间提不起兴趣。只想想早点装睡,不让师父发现自己的胡思乱想,和红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小脸。花千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尽管还有诸多疑问,但是被自己折腾了一天的心,确实颇为疲惫,装睡装了一会,她也便真的睡去了。
见花千骨熟睡,白子画一个人坐在竹椅上,又一次翻开那些娟怕。看着那些画卷,他一会嘴角轻轻上挑,一会轻轻叹气。想起他们在绝情殿的过往,说不出是怀念,心酸,自责,还是担忧。对着那些画,他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他还是收起那些画卷,再一次走到花千骨的床榻边。看着那天真无邪的睡容,很想去抚摸她稚嫩的小脸。可又怕吵醒她,试图伸出去的手却又缩了回来。
花千骨在绝情殿时,那时的她已被打通仙脉,并且渐渐修得仙身。如果不出意外,也会和自己一样,不老不死。那时,他并不曾想过有一天她可能会离他而去。而眼前这个脆弱的生命,不知哪一天就会突然间消失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回来。想到这里,他突然间心如刀绞,绝情池水的伤疤痛的让他快要站立不住。他捂着手臂,慢慢坐了下来,看着床榻上的徒儿,柳丝柔垂,花朵娇妍,却娇弱的可以随风飘散。他不忍再看,微微闭上双眼,“小骨,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你永远陪在师父身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