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死者家属在十日内办理丧葬事宜。”
看着警察局送来的书面通知上冰冷无情的铅字,女孩才知道自己已经和爸爸阴阳相隔。
“请问,你是许嘉吗?”女警将一份文件放到她面前,“请你在这里签字认领尸体。”
许嘉觉得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恍惚许久,像丢了魂儿一样。
女警见情况不对,赶紧扶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许嘉,节哀顺变。”
“你要坚强一些,你爸爸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的样子。”
许嘉闻言心中一酸,她崩溃的蹲了下去,将自己蜷成一团,浑身抽搐着,放声大哭。
为什么,出门之前还活生生的、用温热的手掌揉着自己脑袋的人,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女警看着这一幕心中发软,半蹲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继续安慰她。
在女警的安抚下,许嘉慢慢冷静下来,红肿着眼睛,在文件上签了字。
没过几天,许家那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听说许爸爸去世后,便盯上了许爸爸的死亡赔偿金和保险赔偿金,一个个找上门来。
“嘉嘉,你还是个孩子,一个人怎么操持得了葬礼呢?”长得有些白胖的远方姑妈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这不,我们就过来帮忙了。”
“表哥死得太惨了,我难受得一宿一宿没睡着!”表叔拍着自己的胸口,看起来悲痛不已,“我可怜的表哥……”
白泽看着他们顶着虚伪的面目演着拙劣的戏码,恨不得将他们的面具撕下来。
可惜许嘉心思单纯,又不想爸爸走得太冷清,甚至还很感激他们伸出援手,一直好好招待他们,葬礼过后,又买了一大桌子菜请他们吃饭。谁知,刚上饭桌,这些人就开始频频暗示许嘉:
“嘉嘉,你也知道你表弟学习不太好,我琢磨着给他选个好高中,这择校费——”表叔话锋一转,哽咽道,“听说那凶手赔了不少钱,你一个女娃子花不了那么多,不如先、先借给表叔一些……”
“也不用多,就借个十万八万。”
远方姑妈晃着满手的金镯子抹了抹眼角:“嘉嘉,姑妈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都没钱买药了……”
“嘉嘉……”
许嘉听完心中苦笑,这才明白什么叫“天下无免费的午餐”,这些亲戚们平时都看不起许家,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来帮忙呢?
可是一个普通人被谋杀了,又能有多少赔偿金呢?买块好点的墓地再办个葬礼就所剩无几了。
许嘉九月份就要上大学,用钱的地方多得很,便好声好气和他们解释说自己实在没多余的钱可借。
谁知道这些亲戚知道无利可图后,就变了一副嘴脸:
“小时候克死妈妈,现在又把爸爸克死了,真是命硬——”
“心肠也硬得很,嚯哟,没看见眼泪都没掉一滴呢!”
“给死人买那么贵的墓地做什么,还不如照拂照拂我们,以后出事了还有人帮忙收尸。”
“不是我说,要不是被人杀了,她爸忙活大半辈子也睡不上那么好的墓地。”
“就是就是——”
“啪”的一声,屋子里的灯忽然灭了。
只剩下灵堂上的两抹烛火在欢快的跳跃着,许爸爸那张微笑着的黑白冥照在烛火下变得十分诡异。
刚刚还聒噪得像苍蝇一样的家伙们像被捏住了舌根一样,一时间不敢言语。
远房姑妈胆子最小,吓得把碗都摔了,脸上的脂肪抖动着,活脱脱像只受惊的母猪,发出尖锐的叫声:“闹鬼了!”
“闹什么鬼?都什么年份了还信这个。”表叔紧攥拳头,假装冷静道,“我看就是灯泡坏了。”
“不是啊老表……”另一个中年男人抖成了筛子,哆嗦着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脚底下钻来钻去……”
“我、我也感受到了。”一脸刻薄相的中年女人忐忑道,“不会是老许在桌底下抓我们的脚吧!”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都吓出了一身汗,因为他们都感受到了,的确有什么东西在用爪子挠他们的脚踝。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灵堂,窗外适时刮起了大风,一道闪电划破夜幕,灵堂一瞬间被照得雪亮,显得冥照中的人好像正在凉津津的盯着自己看一样,众人的心不禁都抖了抖。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却没有人敢去检查。
就在这时,表叔忽然发出惨叫声,他抬起自己小腿,只见裸露的小腿肚上有三条长长的抓痕,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渗,他瞬间就捡起自己的包夺门而出,大喊道:“我嘴贱,我再也不胡说了,别缠着我!”
其他人见到他这副模样,胆都要吓破了,也纷纷拿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