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云景天身后的江悦,终究是有些怂的,她高高的举着伞,尽最大的努力,让雨伞全部将云景天罩住。
奈何他走的实在太快了,沿路的风景他未欣赏半分,脚下踩了水儿染湿了鞋面,他也分毫不在意。
这些丁点小事,做主子的不注意,做下人的,便是要提醒的。待会儿去了太后的坤宁宫,太后瞧见云景天鞋子湿了,肩膀上的衣裳也被雨淋湿了,她这个做奴才的是要挨骂的。
严重的,说不定还要杖责。
江悦可是记着,太后娘娘这人有多护短,恨不得将云景天捧在手掌心里宠着。
如今在云景天心中留下的坏印象已经能让她在三轮竞选中落选了,若是继续为了一点小事挨了板子就有些得不偿失。
于是,江悦小跑着跟上云景天的步伐,低声对云景天道:“皇上,马上就要到坤宁宫了,太后疼您得紧,若是瞧见您鞋子衣裳都湿了,可是要心疼的。您且先停一会儿,奴才替您擦擦。”
前世江悦便经常这么同云景天说,云景天心里也惦记着太后,担忧她心疼自己出病来,每次都是让江悦帮忙的。
这次也是一样,云景天听了江悦的话,便停了下来。江悦见此,便将油纸伞递给云景天,让他帮忙撑一会儿。
天空还下着一些细细的小雨儿,若是淋上那么一会儿,身上也是会湿的。待云景天将油纸伞拿好,江悦便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张淡蓝色的帕子来,折叠好之后,她走近一些,慢慢的伸手轻柔的擦拭云景天发丝上的水珠。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江悦抬手之时,一股子属于女子特有的体香飘到云景天的鼻间。
那香味儿,清幽淡然,煞是好闻。云景天闻着那香味道儿,眼中略微有茫然的神色显露。
太监身上,怎么会有女子的体香?他凝眼研究起江悦,却是发现她的肌肤过于白皙细腻,比普通的小太监,白出好大一截。
再有便是他的十指,纤细如葱,白皙透亮,仔细看只觉这十指比女子的还要纤细好看。
云景天心中渐渐的被自己所见的,搅成汹涌波涛。
此时,江悦已经将云景天身上的一些雨水擦拭完,接着她又蹲下身子,仔细的的擦拭云景天的鞋面。
白色为底的靴鞋,鞋面用淡蓝色的金丝线,精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
那龙如同云景天本人,威严、冷沉、矜贵、耀眼。即便只是精绣在鞋面,依旧无法掩盖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半丝风姿。
江悦拿着帕子,仔细又小心点将那些雨水与泥巴擦拭。
她的动作十分小心,飞溅到鞋面的细微沙泥,并未在鞋面留下多少印记。
她仔细的擦拭了好一会儿,云景天也疑惑仔细的盯着她好一会儿,眼中的研究之色,也越发的浓郁。
“回皇上,已经好了。”她站起身子,一边将手上的手帕包好,藏进自己的衣袖中。
她身上的太监服很宽,小小的一张手帕随意的塞进里面的某处,并未有任何痕迹。
云景天垂眼,瞧一眼江悦那一双鞋尖湿透的鞋子,心中想着,小太监就是小太监,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心性,走个路也走不好。
他将雨伞递给江悦,淡嗯一声,便往前走。不过,这一次他走的比之前要慢,并且专门挑着没有水洼子的地方走。
江悦在后撑伞,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吃力。
云景天,其实也是一个细心的皇上。
桃花已经开尽,树梢之上全是绿油油的嫩枝叶。
沿途走了一路,终究是再也看不到桃花的影子。江悦觉着惋惜得紧,那日在皇后那里,若是不被杖责,她也能多看一些枝头上的桃花。
云景天心思缜密,江悦时不时的将视线流连在那桃树之上,他自然是都瞧见了。
沿途他不说话,一直进了太后的坤宁宫,身上隐隐约约渗透出的天子之威,才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从骨子里边透露出来的淡与漠。
这种淡漠,跟随了云景天十八年,不是他想掩盖就能掩盖得住的。
进了内殿,云景天瞧见太后娘娘坐在里边,她边上的小宫女替她轻轻的捏着肩膀,便开口喊了一声母后。
江悦听着云景天的这一声“母后”,便见着他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浮现。
前世他也是这般,无论对谁都是满脸漠然,唯独对自己的母后,他脸上才有淡然的笑容浮现。
萧太后瞧见云景天,也是实打实的高兴,她摆了摆手,等身后的宫女退下一些,她便站起来,拉着云景天的手仔细的瞧。
“哎哟哟,几日不见,天儿又长大一些了。瞧瞧这个儿,这么高啦。”
云景天站立在那里,让萧太后仔细的瞧着摸着,没有一丝丝嫌弃。
“外面下着雨,你过来之时,身子有没有被淋到?可千万别被寒气侵了体,否则就受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