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泽点头:“母亲安心?,儿子必定?要成为与父亲完全不一样的人。”
纪夫人笑着骂了他一句:“这?话以后可别说了。”
在心?里骂骂也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了呢。
这?要是让外人听见,纪长泽本?来就坏的名声怕是又要加个不孝的罪名上去。
之前去提亲的时?候,马家的夫人笑容有些勉强,纪夫人看出来了却没说破。
将心?比心?,若是她有个女儿,千娇万宠的娇养着长大了,结果只不过?是上了一趟街就被个登徒子调.戏。
最后为了保住女儿的性命,还不得不让自己闺女与这?个登徒子定?下婚约。
换成是她,她也笑不出来。
马家虽然家境一般,但也是书香门?第,家里男人连个纳妾的都?没有,这?样的人家如何能放心?将女儿嫁到侯府里去。
先不说长泽自己的名声,就光是花心?在外的纪老爷就拖了不少后腿。
纪夫人心?里门?清一样,可也只能装作脸色如常,态度良好的把方方面面都?提了一遍,将这?门?婚事给定?了下来。
现在只能期望长泽能够别变成他父亲那样,愿意好好的上进用功,用心?对待他的妻子了。
纪夫人回去后,又去了一趟大儿子院子里。
纪长衍生的清秀,因为长期生病身上总是一股药味,脸色苍白,说话也比较轻。
他性子是出了名的好,侯府的小厮下人都?喜欢他,想要去他房里伺候,也有不少丫头悄咪.咪喜欢着这?个长得好看性子也温柔以后八成会承袭爵位的大少爷,只是纪长衍一个都?没收下,这?么大的人了,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
纪夫人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微微歪着身子,自己跟自己下棋。
见到这?样的天气这?孩子却只能卧床,纪夫人心?痛无比,在心?底把纪老爷骂了个底朝天。
“长衍,外面阳光正?好,要不让人扶着你出去晒晒太阳?”
听着母亲的话,纪长衍苍白着脸,淡笑摇头:“不必了,在屋里也能看见阳光。”
“母亲这?是刚从长泽院子里回来吧?可和他说了婚事的事了?这?小子有没有闹腾?”
“自从上次我训过?他后,他就乖巧了,跟我保证说会好好对马家姑娘,我今日去的时?候,他还给我比划了一套防身的功法,瞧着挺像样子,这?孩子真是长大了。”
听母亲感叹着说完,纪长衍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长泽竟乖乖听话了?他之前不是还哭着喊着不想娶马家姑娘吗?”
纪夫人笑着摇头:“闹小孩子脾气罢了,后来见我真的生气,他怕我不理他,答应的十分痛快。”
纪长衍是真的惊讶了。
他这?个九弟弟的性子,说得好听点就是被宠坏了性子霸道,说的难听点就是什么都?想要。
本?来他还以为这?件事有的闹腾,没想到这?么快长泽就点头了。
“这?小子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我本?以为他这?个浮躁的性子至少还要再等个两?三年才能安定?下来,若是不如意的话,如果不遇见什么大事,他怕是两?三年也定?不下来。”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直接答应了,母亲,他身上当?真没出什么事?不然按照长泽的性子,怎么也要磨两?三个月吧?”
纪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没说出实情,只道:“能有什么事,他长大了知道心?疼我这?个母亲而已,你也别每天不是看书就是下棋,大夫不是说让你多休养吗?”
纪长衍看出了纪夫人有隐瞒,也没说破,只是温和笑着应下。
母子两?人又说了两?句话,纪夫人才起身离开。
纪长衍一个人静静坐在屋内半响,突然开口:“砚台。”
外面一个身形高高壮壮的小厮推门?进来,恭敬道:“大哥儿有什么吩咐?”
“这?几?天府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尤其是长泽那。”
砚台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纪长衍微微皱眉:“连你也要瞒着我?”
砚台赶忙低头:“这?事、这?事是夫人吩咐的,说大哥儿本?来就在养病,知道您喜欢多想,所以不想让您费心?神,对身子骨不好。”
他说的有理有据,纪长衍却并?没被改变想法,只是缓缓说:“母亲是想要让我不费心?神,但你若是不告知我,那我定?然要一直猜下去,这?才叫费心?神。”
“行?了,还不赶紧说。”
砚台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上次老爷从大哥儿院子里出去后就到了九哥儿院子里,听说是打了好久,九哥儿哭的十分惨,夫人和老侯爷都?被惊动了。”
“之后下人们都?被遣下去,无人知道夫人他们在院子里说了什么,只是老侯爷仿佛动了真怒,刀都?□□了,要追着老爷砍呢,还好老爷跑得快,之后,之后老侯爷就扣了老爷五个月的月钱。”
纪长衍静静听着,因为贫血而有些苍白的手指在棋盘上慢慢敲着。
“长泽呢?这?件事之后他是个什么反应?”
“九哥儿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好像突然一下子收了心?,每天看书,有时?候还练练拳法,勤奋的都?不像是九哥儿了,夫人可高兴呢,说是九哥儿以后指不定?真的能榜上有名。”
“九哥儿今天说要去书院,伤还没好全就急着去,可见是真的用功了。”
纪长衍听的眉直皱。
长泽小时?候还好,读书用功勤奋,再加上有点天赋,一向是先生嘴里夸着的那个。
但自从越来越大,他的心?就慢慢不在念书上了。
纪长衍说过?他几?次,但每次这?个弟弟都?是嘴上嗯嗯啊啊的应着,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时?间长了,纪长衍也看出来九哥儿是在敷衍自己,便也再没说过?。
这?样年岁的孩子,从前半分风雨都?没试过?,一直被母亲牢牢护在怀里的。
若不是出现什么重大变故,怎么可能会突然收了心??
纪长衍在心?里推演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怎么推演都?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他突然想到什么,询问砚台:“祖父除了扣父亲月钱外,还做什么了吗?”
砚台认真想了想:“仿佛也没别的了,就是不让老爷进前院了。”
前院住着的人有祖父,他,他的这?些弟弟们。
母亲还有妹妹们和父亲的妾侍是住在后院的。
父亲是个什么性子祖父早就清楚,不让他来前院肯定?不光是不想见到父亲。
那就是为了隔开父亲与他们这?些儿子了?
按照祖父的性子,这?么做必定?是父亲已经影响到了下一代,这?才及时?止损。
纪长衍眉心?的压痕更?重了。
长泽……
小时?候机智聪慧,越长大越不爱学习,祖父训斥了父亲一顿,将父亲隔开后,他突然又用功起来了。
再加上母亲的神情复杂。
纪长衍很难不想到长泽从前突然不肯再用功和父亲有关系上面去。
甚至很有可能是父亲亲自勒令长泽不准再用功。
至于原因。
父亲那样的烂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纪长衍身子实在是不好,只想了这?么一会,就开始昏昏欲睡,睡之前,他强撑着坐稳当?,叫砚台去自己的库房里拿了一套文房四?宝给纪长泽。
“让他好好学,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只管来问我,我与岐山书院院长有几?分交情,告诉他,若是他真心?向学,我便送他去岐山书院去。”
岐山书院是如今最出名的书院,出了名的难进。
但只要进去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里面出过?三次以上的状元,两?次探花,七次榜眼,是众多家长眼里的读书圣地?。
作为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纪长衍交友的方式就只有以文会友了,他一般都?是找出一些鸽子,将自己的书信绑在上面让它们自由飞翔。
要是落在不通文墨的人手上,这?鸽子变成一锅汤也是有可能的。
要是落在了有点本?事的人手上,起了兴趣和纪长衍来一段飞鸽传书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以前只是无聊想要找点事做,慢慢的,随着纪长衍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希望广交天下好友,为自己的母亲铺路了。
只要他的朋友多,哪怕有朝一日他丢下母亲先走一步,这?些朋友们也会看在他的份上,尽量在能力范围内照拂他的母亲。
从前纪长衍不觉得养在母亲身边的九弟弟堪用。
这?孩子小时?候还行?,长大后性子越发浮躁,纪长衍虽然与他接触不多,却不怎么看好对方。
但如今看来,若是纪长泽突然不再用功又突然发愤图强是因为父亲干涉的话,那么他的这?些人脉倒是可以交给对方。
至少他相信,愿意为了母亲痛快认错的弟弟,在保护母亲这?方面,两?人的目标一定?是一致的。
正?拾掇拾掇打算出门?上书院的纪长泽收到了纪长衍送来的文房四?宝。
这?一套全都?是赤木做的。
赤木不算是很贵,只能说是普通,纪长衍作为长兄,送弟弟东西不会送这?么简单的,除非他另有深意。
纪长泽慢慢摸着这?套赤木做的砚台,笑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看来他不是孤军奋战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