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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往事(2 / 2)


沈潋看着容晏,神色很是复杂:“销金楼在扩张势力之初,并非顺风顺水。砚山派同销金楼处处作对,一连端掉了销金楼好几个据点,坏了楼中不少大事儿。我那时为铲除异己,便派逸风带人深夜清剿砚山派,下令不留一个活口。却没料想到,清剿那夜,砚山派掌门夫人凭着逸风额角的胎记认出了逸风,我竟不知逸风是砚山派失散多年的小公子。逸风知道此事后,砚山派大半弟子已殉门派,甚至连他的生父周掌门也死在他手中。逸风寻觅多年的亲生父母,如今一个被他手刃,一个形同枯槁,逸风血洗砚山无法自处,我接到消息还未赶到,逸风便自刎谢罪于砚山派门前,死也没能冠上周家的姓,抬进砚山派的门。”

“沈兄大可不必如此惋惜,即便是早知道了又能如何,砚山派灭门已成注定,沈兄决定不改,何必多此一举。”容晏淡淡道,目光锐利地扫了沈潋一眼。

对上容晏的目光,沈潋突然笑出声来,有些癫狂,笑声中渐渐浮起一丝悲怆之意:“阿容啊阿容,我心知你这副美人皮下长着的是一颗玲珑心,可有些事,何必抖落得如此明白。我虽不知道周掌门夫妇便是逸风至亲,可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砚山派阻挠销金楼多次,甚至还在武林中放话与销金楼不死不休。逸风是销金楼的人,在江湖上杀人如麻,你以为他那对好爹娘会认这个儿子吗?我诚然不想让逸风亲自动手,可砚山派必须灭门,我也耗不起。那时我身边只有逸风这唯一得力的助手,完成这件事的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

沈潋像有些脱力般,挺直的脊背突然弯了些许,沈潋握住容晏敲击桌面的手,认真看着容晏,声音有些抖:“我先前真的不知,我那时良知尚在,逸风由我亲自养大,便如同血亲兄弟一般,我从未想过让逸风手刃双亲,阿容,你信我!”

容晏的手被沈潋抓得很紧,隐隐传来一丝痛意。容晏本想将手抽出,但一抬眸看到沈潋那双眼,竟含着他从未见过的慌乱和不安。容晏沉了口气,缓缓将手抽出,沈潋以为容晏要走,却没想到容晏反将手搭在沈潋的手上,眸色柔和了许多。

“好。”

一个好字,让沈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沈潋眸中亮起一丝光,看着容晏道:“我白天听秋池说这钱袋是你生母亲手所制,我亦不知你和你娘亲之间有什么恩怨。逸风当年的事我已是悔不当初,却终究是无力改变了。阿容,我从不安慰人,也没学过安慰人,我看你肯将这钱袋带在身边,想着你心里总归是念着母子情份。都说父母亲情,天伦之乐,我没有这福分,但我希望你有。帮你找回这钱袋,没有居心。阿容,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希望你欢喜。”

容晏微微一怔,他的眸中映出沈潋的模样。只见沈潋眼角泛红,眸中眼波流转,神色很是悲凉。倒不像平日里那副形容,竟隐隐约约多了丝媚色。良久,容晏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对沈潋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欢喜与否,有那么重要吗?”

沈潋看着容晏的眼睛,点点头:“吾在尔,不在斯人。”

容晏淡淡一笑:“沈兄今日倒是咬文嚼字了一回。”

沈潋笑了笑,一下躺倒在软塌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阿容你爱穿黑衣,可自从那日你说起红枫岭我便想,阿容你生得这样一副绝世姿容,若是一袭红衣林中舞剑,定比那漫山红枫更有颜色。”

容晏偏头:“什么?”

沈潋打了个马虎:“没什么,阿容,你会吹箫吗?”

容晏看着沈潋,摇摇头:“萧和笛都非我所长。”

沈潋笑了笑,用手枕着头道:“阿容,你再弹一曲好不好,我想听。方才打了一架,我有些倦了。”

看着沈潋似乎是要歇在这里,容晏刚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坐到了琴旁,淡淡问了一句:“听什么。”

沈潋眯着眼想了会儿,懒洋洋道:“弹首《关雎》吧。”

容晏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小一会儿,便默默地弹奏起来。

一曲琴音,宛如涓涓溪流,诉尽满腔愁。容晏指尖拨弄几个来回,便听到身后之人传来一阵细微的鼾声。容晏拾起那个小小的钱袋,钱袋整体是锦蓝的丝绸打底,面上极其生动地绣着一株白梅树,树上梅花朵朵,暗香浮动。容晏将那钱袋攥在手里,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娘亲,只不过留给他的,却是一个极其疏离的背影。

容晏仰了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捏着钱袋的手微微颤抖。

“沈兄,我也给你讲个故事罢。”

容晏声音极轻。

“从前有个小孩,他看见他娘亲有天在绣一个钱袋,他很喜欢,便央求了好几次求他娘亲赠给他,可他娘亲连话都不愿同这个孩子说,除了一个个冰冷的眼神外什么都不给他留下。小孩娘亲的脾气阴晴不定,打骂孩子更是常有的事。可有一回,就一回,那小孩实在太喜欢了,忍不住偷偷摸了摸他娘亲刚绣好的钱袋,可却被他娘亲发现了。他娘亲嫌小孩脏,那小孩摸过的东西自然也脏,便将钱袋丢进了河中,宁愿扔了也不留给那他。可那小孩舍不得,就沿着河流追啊,追啊,追了好久,终于追到了钱袋。孩子打湿了衣裳,回去之后发了好几天高烧,可是他娘亲一眼都没来看过他,一眼都没有。”

容晏转头望着睡梦正酣的沈潋,脑子里想起沈潋刚才那一番话,真是十分动情真切。容晏突然觉得心口一疼,立即紧紧揪住心口。容晏手上渐渐起了青筋,额头渗出一片细密的汗珠,连带着眼尾也泛起一圈红晕。

“沈兄,你可知道有些孩子来到这世上,他的父母并不欢喜。”

一声长叹,万般离索,容晏就着这个姿势靠在地上,手中死死攥着那个钱袋子,静默地闭上双眼。塌上,一直酣睡的沈潋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宛如黑曜石,情绪十分复杂。

长夜未尽,阿容,就让我们睡个好觉吧。

沈潋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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