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人的盛世背面,就是不为人知的阴暗。
用于全球监控的卫星还没有发射,地表的监控设备还是存在很多死角,为非作歹之徒也照样嚣张肆意,所以这个时代比起36年后,安全系数低了数倍。这倒给了薛半半可趁之机。
摄灵之力捕捉到一抹怨灵,由于全球磁场感应系统没有建立,怨气和磁场凝聚力强的灵魂也得以存在。薛半半若有似无地招了招手,怨灵被招至眼前。她无意与她废话,只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检验尸身是否新鲜。
很可惜,她死了有半年之久。
深夜,天边的下弦月被散碎的云雾遮蔽,透出一抹残破的剪影。远处惹眼的人间烟火,是特属于城市的嚣张,而眼前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郊野,仿佛成了被世人遗忘的角落。腐朽、肮脏、堕落、罪恶被远处的光明驱赶,浓缩在这片黑暗里。
这里曾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斩恶港,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执行死刑的场地,浸透腥风血雨的埋骨之所。死刑被废除之后这片土地也曾公开拍卖,可即便起拍价再低廉,也没人敢接手这形同乱葬岗的阴损之地。久而久之,斩恶港被孤立、被用来堆砌报废物品,直到再无人管辖。邪恶之人与怨毒之气相辅相成,他们在此聚集、叫嚣、杀戮、抛尸、做尽天理难容事,将原本的“斩恶港”变成了活生生的罪恶港。
这里有不下一百个废弃的集装箱,稳当却不规则地码在一起,似乎经过特别设计,它们有些被上下左右打通、有些开了窗户,俨然形成一座相当壮观的“城堡”,为更多见不得人的地下交易提供庇护。然而这腐锈的集装箱城堡却盖不住任何一丝恶臭。腐烂的尸臭烘着血染的土地,连同这里的空气似乎都与外界分隔开,除了难闻,还让人压抑。在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罪犯,另一种就是被害人。
凄厉的尖叫不绝于耳,以至于金属箱体都因共鸣而微微震颤。这声音,刺在那些满口脏话的莽汉耳里却成了习以为常的高亢旋律,他们为此而兴奋不已。
“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粗鲁地叫着,随即是女人被拖拽时本能的反抗和尖叫。显然,那个女人没有一丝一毫胜算。
男人将她一路往前拖,受了伤的腿汨汨冒血,所到之处血迹成条。昏暗的灯光之下,这地上的血迹重重叠叠,红黑交织,如同一个远古时期的屠宰场。
他们似乎要去很远的地方。女人安静地被拖拽了一段之后,再次蓄力而发,竟整个人扭转过来,一口咬在了拖拽她的那只手上。
“嘶——!”男人吃痛撒手,抬脚对着她的脑袋猛踩,嘴里更是不干不净地谩骂不休,好像丝毫不介意她会不会被踩死。
当然,他的确不介意。
薛半半是被怨灵引到这里来的,时间之力让她清楚地预测到,现在被拖拽的这个女孩,不久就会死在男人疯狂的泄愤之下。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当然,作为见死不救的补偿、或者说借用躯体的报答,她会满足这个女孩的灵魂一个愿望。
这个女孩,她已经隐身跟踪了有一天半的时间。她叫阿兰,23岁,出生在偏僻的小农村,两年前独自到城市里讨生活,与老家已经完全断了联系。由于对女孩的不重视,她从小没有受过什么关爱,也没什么文化,独自闯荡异乡也只好做些出卖肉体的生意,本就算不上活在阳光下的角色,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多问一句。一天前她被这群暴徒看上,以要求上门生意为名,骗到人烟稀少之地直接套了麻袋被抓来了这里。
与她一起被关在某个集装箱里的姑娘不下十名,每天都有新的姑娘被送进来,以粗劣的针法注射一种药剂,等到了35个小时之后又被带走。
另一边的某个集装箱里别有洞天,如同一个设施完善的手术室。如果没有在拖行的半路被暴徒踹死,女孩会被带到手术室强行实施手术,应该是在实施某项见不得人的人体试验。在手术室里静候的“医生”全副武装,除了口罩,还佩戴了专业的护目镜,完全看不清长相。只是从他略微忐忑的身形看来,与外面那群下手狠毒的暴徒还是有所区别。
薛半半没有时间详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她必须在女孩死亡的瞬间以摄灵之力将自己的实体虚化,附上新鲜的尸体,完成一次“诈尸”。
眼前的暴徒依然对着女孩的脑袋用力蹬踏,终于,头骨崩裂,脑浆迸出,女孩的双眸瞬间失色,灵魂脱出体外。薛半半看准时机附身上去,迅速为自己张开结界。又一脚踩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绿色的光晕乍然而出,实施治愈的同时,她猛得抬头正视暴徒的双眸:“把被关押的女孩全部放走,马上!”
暴徒受了控制,听话地转身而去,木讷的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