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半半辗转反侧,一心想着怎么求得孟婷的谅解,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世界所遇到的人和事那么在意,毕竟她只是来做一场任务,结束了就要与这里的人永远告别。
她只属于妖冶之林,那个仿佛久到几辈子都没能回去的故乡。
想到这里,她心底却更觉伤感。这些姐妹,好歹也同吃同住了十年,虽说这个世界对她而言稍纵即逝,可好歹那十年里的分分秒秒都真实存在。她们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也曾在她哭诉玄瞳的不是时给她拥抱和安慰。
如果相聚注定短暂,是否这缘分反而更值得珍惜?
一旦嫁给玄瞳,她需要搬离宿舍与他同住,这并不是坏事,却也有一种远嫁般的凄凉。想来,孟婷也是舍不得她的吧。
无论如何,总不能让她带着对她的气恼而迎来分别,也总不能让姐妹们对她即将到来的婚姻心存不安。
她翻来覆去地思索,当友情与爱情发生冲突,总让人为两全而煞费苦心。
眼看到了黎明前的浓黑,她或许终于困了,又或许思虑过重,耳边竟恍然听见歌声。那歌曲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来自她的脑海深处。她从没听过这样动人的歌喉,用未知的语言低吟浅唱,悠扬柔韧、凄婉清透又摄人心魂。
分明宛如天籁之音,却让她的心莫名地不安。好像有谁在牵动她的灵魂,要向里头注入墨黑的绝望,她觉得窒息,却又无力挣扎。
不知不觉,天亮了。她迷迷糊糊听见孟婷已经起身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赶紧跟着起床。
孟婷的面色不太好,想必也睡得不太踏实。
她见薛半半正冲她咧嘴傻笑,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迅速穿墙而出。
清晨轻薄的阳光迎面而来,终于驱散了那股莫名的曲调投影在薛半半心底的郁郁,她的思绪也随之清醒了许多。
“婷婷,等等!”她在孟婷身后大声叫她。
好在孟婷还是停下了脚步,气鼓鼓地回头:“我在晨跑,你来做什么?”
薛半半扯起讨好的笑容,一下挽住她的手臂:“好了婷婷,你别生我的气了。我就这点出息你还不知道吗?我爱他。”
孟婷的面色显然缓和了些:“我可没不让你爱他。”
薛半半仍旧嬉皮笑脸地挽着她:“你的身材已经完美了,还跑什么呀,我请你吃早餐吧!”
孟婷甩开她的手,仍旧不太乐意:“别以为一顿早餐就能打发我。”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根本没有真心把我当朋友!”
薛半半眨了眨眼:“天地良心!婷婷,为了你的一顿闷气,我可一晚上都没睡着。你看看我的黑眼圈,是不是都挂到嘴角了?”她夸张地扯着自己的眼睑。
孟婷终于没有绷住,但笑过一声之后很快恢复严肃:“告诉我,昨晚玄瞳到底喝了什么?”
“为什么你非知道不可呢?”
“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薛半半想了想,反正玄瞳也并不是真正来自凡尘大陆的魔法师,并且他都三千多岁了,喝一点焦皿并不那么严重吧?
想着,她鬼祟地收了收脖子,扯着孟婷的手:“走,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两人辗转走进校园深处的荒草地,为了掩人耳目,薛半半还像模像样地张开了结界以防偷听,确保四下无人之后才神秘兮兮地小声宣布答案:“焦皿。”
孟婷顿时乍舌:“什么?焦......”她也跟着鬼祟起来,四下里张望一番才接口,“他找死?!”
“所以我不敢告诉你们啊!要让你们知道了,你们就是知情不报!”
孟婷立刻心领神会地点头:“也是,诶,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东西什么味道?我可一直好奇着呢。”
薛半半撇她一眼:“你没见他差点一命呜呼吗?我可没什么兴趣。”
“所以你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不如我问你,你是因为我有事瞒了你而生气,还是因为我决定嫁给他?”
“都有。”孟婷干脆道,“你和玄瞳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你爱他多深我当然清楚,可他随时不把你放在眼里,让你受尽委屈也是事实。你们闹分手又复合我没有意见,说到结婚,你能不能慎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