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说实话,我是不是经常忘事?”
满满塞了一嘴郎当的虫子,含混道:“是。”
“如果我告诉你,这里同时存在两个我,你觉得是不是更贴切?”
满满一惊,囫囵吞了满嘴的食物:“半半,你怎么总是神神叨叨的,虽然你是有些恍惚,可也不至于有两个你吧?”
“不,满满,如果你真的当我是朋友,从现在起,我需要你......”她没有说完,忽然整个人一阵晕眩,目光一黯,夸张地甩了甩脑袋。
满满等了半晌没有等到下文,终于忍不住:“说下去啊,你需要我做什么?”
“嗯?”薛半半比他还要迷惑,“我需要你......”她的眼神瞥向他的餐盘,“给我一个虫子尝尝吧。昨晚我想尝些不同的食物来确定自己的真身,却遇到了主教,他告诉我那行不通,我只好回去了。可我还是想试试......”
满满狐疑地打量她,随即舀起一勺面包虫:“吃吧。”
薛半半嘴角一抽,强抑着恶心,小心地伸出两个手指捏住一条:“这就够了!”
又硬又滑的虫子很快挣脱她的指尖,顺着她的手背一路向上爬走,仅仅这样就让她寒毛直立,她却狠心闭眼,非要将它吞进口里不可。
玄瞳在她身后亲眼见到这场面,顿时心灰意冷:只这么片刻的功夫,她又变回了他最熟悉的模样。他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牵引,九灵珠的力量从中作梗,严密地杜绝他们本体之间的任何接触。
他分明知道眼前的薛半半应该并不是本体,也对他全然没有记忆,却在看到她刻意自苦的时候还是无法置身事外。
“别吃了,我说了,那没用。”
薛半半脊背一颤,迅速起立转身:“主教大人!”
“你实在想吃,试试这个吧。”玄瞳抬起手,掌心幻出一袋肉干,递上前去的时候,眼底带着难掩的忧伤。
薛半半眼波平和,双手接过:“谢谢主教大人。”
她没有她应有的过人妖力,没有她应有的记忆、没有她灵动的眼眸,仔细考究的话,她身上甚至没有丝毫生气。
她从袋中取出一颗田鼠肉干,放进嘴里细细品嚼,忽然目光一闪。
玄瞳没有错漏她眼中疏忽一瞬的晶亮,与此同时却又毫无意外地头晕目眩起来。
知梦,知梦!!
薛半半品出残留在嘴里的余香,那味道虽然陌生,却在她心底激起波澜。她忍不住产生一个大胆的猜想而急于求证。
“这是什么肉?”
玄瞳漠然道:“不知道。”
薛半半面容一沉,迅速抓起一块肉干塞进满满嘴里:“你吃吃看?”
满满嚼了嚼,终于说出她期待中的答案:“田鼠肉。”
“田鼠?田鼠?!”薛半半竟狂喜地大叫起来,“真的是田鼠肉!他给我的?!”他旁若无人地指着玄瞳。
满满一脸费解地看着她莫名兴奋的表情,点了点头。
明明是玄瞳给她的肉干,为什么他自己却不知道这是田鼠肉?他们两个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你给了我这个,你记得吗?”薛半半直视玄瞳发问。“梦示”里的那个人提到过他绞尽脑汁地要与她分享田鼠肉干。
玄瞳茫然地摇了摇头,目光顿时黯淡了些。
薛半半更大胆地向着空中大吼:“乔若夭!!”
乔若夭懒懒地在她身边现身:“我可不是听命于你的。”
“他来过了吗?”薛半半根本顾不得她的情绪,直接问道。
“是。”
“那你给他看了吗?那行字!”
乔若夭的眼眸又显而易见地蒙了层灰似的:“你说的是什么字?”
“我留给玄瞳的话啊!”
“留在哪里?”乔若夭的语调也明显地变得平寂。
“你的记事本啊!”薛半半皱着眉头,“拿出来看看,我刚明明在上面写了字。”
乔若夭不置可否地拿出记事本,薛半半一把夺过,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之后面色一白。
她分明记得自己留下了一行字,希望作为本体的玄瞳可以看到。
可那行字,为什么烟消云散了?
到底是字迹消失了,还是那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又是她的臆想?
这一次,她真的觉得自己走到了穷途末路,她所有的主意都告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