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玄瞳却在另一边扬起嘴角与薛半半遥相呼应。
莫思祝寻思片刻道:“这白灵除妖阵乃我师公毕生心血所布,囊括十二脉三十三峰,暗藏玄机九九八十一处,要破何其容易。妖异在此每一喘息皆耗费妖气,无从汲取,即便真有出口,待我等寻得,恐怕那几个妖也早已妖力耗尽。”
薛半半蹙眉:“由我去寻罢,你等留在原地。”
“不妥。这阵内千变万化,险象环生,一来一回,路途变换可至面目全非,并不值得铤而走险。”
“那也只好冒险一试了。”
“实则,另有一法,殊不知三位是否愿意。”莫思祝指的自然是古今玄瞳和乔若夭。
“可有凶险?”莫思祝目光一闪,薛半半立刻读出他的下一句:凶险得很。
“是何意思?”她追问。
莫思祝伸出手,薛半半明白他的用意,与他双手相握,开始阅读关于这白灵除妖阵的记忆。
白灵除妖阵内发生的一切皆受到监视,只有困顿其中所有的妖妖力耗尽之时才会自然破除,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令三名妖异继续搏杀,直到内丹离体方能破阵。
薛半半一惊之下撒开了手:“不可!内丹乃妖之本源,内丹离体不仅道行全毁打回原形,也不可再次修炼了啊!”
莫思祝抿唇不语,一双眼直直瞪着。薛半半很快参透他心中所想:阁主有能力随意摄取与转换魂魄,自然有能力留住内丹,一旦破阵,再送回去便可。
薛半半依旧摇头,莫思祝不是妖,他不明白内丹离体对妖体的重创,简直相当于凡人魂魄出体完全死一次。更何况,他恨妖、洛尘恨妖、那高深莫测的白木兮更是与妖不共戴天,内丹一旦离体即便破了阵法,状况却不由控制。
犹豫不决间,局势却急转直下,再由不得犹豫。
乔若夭忽然绷不住身形,倒地直直昏厥过去。她自从进入这白灵除妖阵,妖气便一再散逸,算是鼓起了最后的气力才与玄瞳对质一番,紧接着又生生挨了一击,虽力道不大,对彼时的她而言却是致命之伤。
眼下,她面色苍白,浑身力道尽失,如同死寂。
“乔若夭?”薛半半小心地靠近,呼唤一声,全无反应。
莫思祝上前,掏出一张符纸贴上她的脑门,那符纸上的字迹微微一闪,立刻暗了下去。
“她的妖力已然所剩无几,只怕再过几刻,内丹便会浮出体外。若三妖异皆伤及至此,便可破阵。”
薛半半垂首苦思,良久,她向乔若夭一伸手,乔若夭心口处倏地一闪,那重要过生命的内丹竟在弹指间落到了薛半半手里。
她极力控制手中的内丹,那团耀眼的光球如火般炙热,仍带着不甘受制的倔强,突突跃动想要回到体内去。
“莫大人,出符!”她大喝一声,莫思祝这才如梦初醒般抽出镇妖符,符纸上的咒力随着符纸自燃而化成锁链,将乔若夭躁动的内丹牢牢锁定,瞬间失去光芒。
而乔若夭的身体则瞬间变回了雀鹰原型。
它正要起飞,薛半半一步拦在它身前:“跟紧我!”
她拥有与任何物种沟通的能力,乔若夭即便变回了雀鹰也能听懂她的话,并且她的命令它难以抗拒。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令所有人始料未及,未想薛半半有朝一日竟会出手如此狠绝。
然而下一刻,薛半半所做便更令人目瞪口呆,她竟一张口,吞下了那枚已遭禁锢的内丹!
如此一来,她若吸纳了内丹之力,便可瞬间得到两千年道行,而乔若夭却要从此以雀鹰只身苟延残喘,死后魂飞魄散!
薛半半屏息凝神良久,终于匀整了气息似的才睁开眼,不顾玄瞳的眼色,首先向莫思祝道:“这样,可行?”
莫思祝诧异地挑了挑眉才幡然醒悟,并未开口,只扬起心中的疑问:阁主有把握将其隐于自身而毫无疏漏?
薛半半心领神会地点头:“方才并无把握,如今,算是确知了。”
古今玄瞳同样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做了可怕之事却全然无觉的薛半半,她究竟有何谋划?她将乔若夭的内丹吞下,是为寻仇?
薛半半忽地扬起嘴角,一双眼凝向长衫玄瞳:“下一个,是你。”
长衫玄瞳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除妖阵将他的妖气散逸了过半,加之方才内战的消耗,眼下又被薛半半以摄灵之力控制了妖力的催发,他毫无抵抗之力。“你要作何?”他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慌张。
“收内丹。”薛半半神秘地勾着嘴角,“怎么,怕了?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取我性命?”乔若夭乖巧地停在她的肩头,她明眸轻笑,暗藏玄机,“我虽有原则绝不肆意杀伐,却非纯善之辈,乔若夭受你几句唆摆便向我下手,在这危难关头,我又为何要护她性命?若想破出这除妖阵,必须将你等内丹一应取出。我并非妖异,又何苦以死相陪?”
说罢,她静静凝视玄瞳鹰一般的双眸,心中暗道:“逼出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