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瞳未曾想到,乔若夭竟自己逃了出来。
她在他身边单膝下跪:“领主,领主掳走属下,只为调虎离山,领主切勿上当。”
玄瞳心中烦闷,迟了,他已然上了大当!
“你去她身边观察着,我有事要办。”他简单命令,不想多说一句。
“是。”然而在乔若夭眼里,他仍是多说了半句。她重新见到曾经的领主,便更确认了眼下这领主的变化,曾近他下令之后,可从不说明自己要去办事。
说来,她仍是对曾经的领主更习惯一些,然而八百年前,她尚在雀鹰族内,未曾去到枭族。
玄瞳并不知晓,乔若夭被洗了脑。曾近的玄瞳对她言明利害关系,与她一拍即合。两人决议要暗中除掉薛半半那个碍事的家伙。
乔若夭本是个忠诚不二之妖,可如今,领主一分为二,她自然愿意选择相信与她信念更为谋和之主。
假意出逃并提醒玄瞳切勿上当,便是她令玄瞳待她毫无怀疑的计谋。
玄瞳并未考虑这许多,他隐隐感到不安,因洛尘的气息已然有些时候未曾出现。
他并不像个愿意善罢甘休之人,是以,他定是起了什么不好的念头,他必须去看看。
薛半半张开结界安睡了一整日,眼看日落西山才懒懒起身,随意吃了几口晚膳,由莫思祝送来的地图上确认了陆疆确在缅祖堂内,才走出了泗目轩。
乔若夭不明所以,暗中潜伏一路随行。她虽决议伺机将薛半半除掉,却又难免有些顾虑。毕竟她所跟随的“领主”可是心心念念要护着那人的。衷心不二的本质在她体内使她难免有些矛盾,即便古今玄瞳皆是一人,真要下手之时,却止不住犹豫思量。
薛半半记住了路线,很快踏入缅祖堂。谁知刚一叩响了门,屋内立即发出物件跌落的噪音与阵阵惊呼。
终于有人打开了门,只见堂内香烛洒了一地,几名侍女正怨声载道地收拾着。
开门的正是陆疆。
不因别的,只因他一脸莫名仓皇的模样便可断定,他正是这警觉过剩之人。
“陆大人,民女乃幽逸阁阁主。”薛半半循礼伏了伏身。
陆疆面色一白,浑身不明所以地颤了一下:“阁主夜间造访,所为何事?”
那可是宫内谣传不断,与妖异为伍的幽逸阁阁主!
“自然有事,可否让民女进去详谈?”
陆疆抖抖索索地退了一步:“噢,阁主请进。”
薛半半看了看缅祖堂,这是祭拜先祖的祠堂,自开国以来所有的帝王排位肃然在列,烛曳生辉、香烟缭绕、庄严肃穆。
而这缅祖堂外可不似里头这么清静,宫里大多滞留鬼怪,想必夜夜来此餮食香火贡品,热闹得很。
“大人,何事如此慌张?”薛半半淡淡道,“大人若有疑惑,亦或烦心之事,小女子愿助一臂之力。”
分明是句好话,却让陆疆又是一惊:“不……不必了,谢过阁主。”
薛半半扬了扬嘴角,凑近一些道:“大人,近来可有发现异样?”
“有……有何异样?”陆疆嘴上不说,那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眸却暴露了他的心。
“大人难道未曾发觉,这缅祖堂外,阴风阵阵……”薛半半语气放缓,语声也变得飘忽起来,“总仿佛……有些你我见不得的人……他们在此……飘啊……飘啊……”
“啊——”陆疆丝毫经不住吓,立刻蹲下身去抱住脑袋,抖如筛糠:“阁……阁主……求阁主救救下官,阁主……救救下官!下官……下官被鬼缠上了!”
他这么一叫唤,又引得婢女们吓了一跳,好容易收拾好的香烛不小心又散落一些。
终于有人忍不住抱怨出声:“陆大人,请莫再这般一惊一乍,我等女流之辈尚未如你这般,也不知你整日里在怕些什么。”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人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薛半半没想到这缅祖堂内的婢女竟凌厉致辞,虽口口声声叫着“大人”,言语中却讥讽无度,毫不顾忌陆疆的身份。
想来,陆疆这“大人”地位也高不到哪去。
她有些好笑地将陆疆从地上搀起:“莫怕,把手给我。”
陆疆浑身一震:“阁主要作何?”
“你并非天生怯懦之辈,只是墨嫔娘娘的一味警觉之魄无意间落在了你身上,你警觉过人,才觉出些许常人难以感受之物。长此以往,你必死于惊恐过渡。是以,民女替你将散魄取出,往后便可恢复如常。”
薛半半说这些话原本为了宽慰,谁知那陆疆听了面色刷得一白,竟直直晕厥过去。
而四周的婢女同样心绪慌乱起来:“阁主道陆大人感受到常人难以感受之物,他说这门外有鬼,难不成,真有?”
薛半半无奈:“停留在人间的鬼怪皆是些无能之辈,伤不了人的。”
此话一出,婢女们却纷纷失声惊叫着跑进了内阁。
看来对凡人说起鬼怪之事,果然是忌讳中的忌讳。
薛半半顾不得这些,伺机握住陆疆的双手,顿时将警觉之灵引向了自身。
乔若夭见薛半半周身只余下一名昏迷不醒的活死人,深觉时机已到,她隐着身形,手中凝起妖力,轰然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