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祝显然未曾想到薛半半竟会有如此逾矩之举,额上冒出些冷汗:“疼痛,乃至灼烧感。任何触碰,皆可引起异样痛觉。”
“噢……”薛半半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第六魄在大人体内已入骨三分,若及五分,则你自身相互接触皆可引起异象。待民女先为大人归位罢。”
“且慢!”莫思祝大义凛然,“散魄在外,尤可与其余散魂相呼应,是以本官觅得其余散魂零魄较师父更为迅疾精准,如今尚有一魄未知所踪,本官自愿献身,不觅得所踪,不引出第六魄。”
薛半半咋舌半晌:“大人果真深明大义。民女佩服。”
“如此,阁主可愿信本官,并与本官结盟?”
“那是自然。”
“关于师父去了何处,阁主可愿明示?”
薛半半抿了抿唇:“民女的确不知。如此,待民女以搜寻术探寻一番。”
“无用,本官早已试过,全无踪迹。”
“再试一次又何妨?”薛半半瞥了满满一眼,满满立刻从随身包裹中取出她常用的地图,平展于几案之上,又接了一盅清水置于边上,另取出几个青花瓷瓶。
故技重施,薛半半将金木土粉末洒在地图上,口中念念有词。粉末迅速幻动集结,最终,再次凝聚与皇城之所。
莫思祝目瞪口呆之际,薛半半已然给出答案:“想必洛尘大人已然回到宫中,莫大人若是不信,以灵觉细细感知便可。”
幽逸阁阁主果然不同凡响,她所用术法,竟完全看不出门道,仿似超脱凡尘,并非世间所有。
莫思祝感叹一番,依她所言提极灵觉,果真不虚,洛尘的气息已然出现在宫闱之中。
与此同时,乔若夭悄声回到玄瞳身边:“洛尘回来了。”
玄瞳点头:“我知道了。”
他依然潜伏于烟翠宫旁,尽管泗目轩外经由双重结界阻隔,里头的对话,他仍旧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他并不能亲见里头发生何事,目前也只知第六魄附于莫思祝身上而已。
他一早便察觉莫思祝与洛尘二人身上散出的气息略有不同,正是这点不同,让他确信二人政见不一。暗中观察之后,更清楚莫思祝背后之人虽不是皇后,却也绝非心怀坦荡之人。
收买他之人是朝中重臣,一品相侯楚政昔。淮烟墨看似孤苦伶仃,却无可避免地与朝局发生千丝万缕的关系,玄瞳几番怀疑她背后另有人唆使,却找不到真凭实据。
时局复杂,只盼薛半半所要完成的任务,与政权本身并无干系。
晨曦微露。
洛尘历经整夜鬼打墙式结界,精疲力尽、狼狈不堪。他修行已有数十载,数十载间经历灵怪异象无数,却从未有一次如眼下这般窘迫无助。
恐惧之余,也燃起了他非将那妖湮灭不可的信念。
首当其冲,他所能想到的是立即向皇上复命,禀明此事。
洛尘衣衫不整地跪在舜昕的寝宫门前已然等了有半个时辰,他必须赶在舜昕上朝之前向他道破那幽逸阁阁主背后的隐秘,她根本是个邪士,擅长魅惑之术,操纵妖异替她行事,绝非常人口中的善类。
终于,、大监佟兆打开了寝宫的大门,舜昕一身戎装从里头走了出来。
“何事?”他有些不耐烦。毕竟,洛尘始终未曾发现淮烟墨昏睡真相,让他心里起了一丝疑虑。他待眼前这伏跪之人,不再有曾经那般信任。
“微臣有要事禀明!”洛尘哀戚叩首,“望皇上替老臣做主啊!”
舜昕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急于见朕,何故穿着如此落魄?”
“皇上!那幽逸阁阁主,断断留不得!她乃妖异之人,与妖为伍,那妖足有数千年道行,微臣无能,竟被他困了一夜……”
舜昕动了动眉:“噢?你竟难以抵御?朕命你为谙灵司掌使,你断不出墨嫔之症、又敌不过妖异作乱,朕究竟留你何用?”
洛尘浑身一震,不想此番告状竟触怒天威?他深深俯首:“皇上!微臣昨夜正是去烟翠宫再次为墨嫔娘娘断症,谁料,微臣才刚发现墨嫔娘娘昏睡的真正缘由,便被那妖物转移到了宫外,并困了一夜。微臣使劲浑身解数,一回宫中便急急赶来复命,老臣衷心日月可鉴啊皇上!”
“噢?那你告诉朕,墨嫔昏睡是何缘由?”
“墨嫔娘娘昏睡,乃魂魄缺失所致!”
舜昕勾了勾嘴角:“好,朕知道了。你且回去,换身衣物吧。”
说罢,他直直掠过洛尘身侧,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