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笔还在刷刷地书写不停,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里没有别的声响。
但是听觉超长的猫头鹰,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薛半半凌乱不定的呼吸。
“你到底还要不要听?”他有些不耐烦了。
薛半半低下头不敢再看他,那些近乎香艳的画面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好像他真的随时都会吻下来。
太可怕了!
玄瞳最不喜欢她在他面前低头,藏起她所有的表情。
“抬头!”
薛半半却将头埋得更低了,还用力摇了摇。
小妮子居然敢不听命令?玄瞳怒了!
“我要你抬头!”这句话,他可用了实打实的狠劲。
薛半半抵不过心底与生具来的服从性,终于抬起了头。
“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他的眼神看上去那么像是关心?
一定是我的心被搅乱了,一定是他使的奸计,他那么神通广大,为自己臆造一段记忆也不稀奇啊!他一定想要迷惑我,让我心甘情愿地放弃!
薛半半暗暗掐着自己的大腿,不行,决不能上当!
而她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一开始是出于无奈,到后来,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根本不想移开视线。
他那么好看,每一处五官都精致完美,如果他不是个杀人如麻的暴君多好?
如果他真的像刚才的记忆里看到的那样,那样温柔,那样关切,那样......深情款款地拥她入怀,多好?
呸!
薛半半没有忍住,当着玄瞳的面,狠狠给了自己一个掌掴。
醒醒吧!
玄瞳惊呆了。
这是哪一出?
她被操纵了?
他立刻警觉地四处打量,猫头鹰的敏锐在这个世界,根本是无可匹敌的,没有什么能悄然靠近而让他无所察觉。
那她这是在做什么?
从她刚才突然握住他的手一直到现在,她都表现地如此反常。
她病了?
“薛半半?”他小心地叫了一声,仿佛生怕刺激她做出更多伤害自己的事一般。
薛半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要听了,我要睡觉!你走,快走!”
如果刚才那一幕冲进她大脑的羞涩记忆是玄瞳搞的鬼,那么现在,它们在她心底激起的涟漪,简直就像是她在垂涎他的美色了。
她不能,也不敢允许自己这么不堪!
玄瞳莫名其妙地就要被碾出门去,没有得到任何信息,他哪里甘心?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薛半半!你到底在想什么?想放弃就趁早!”
薛半半在他的怒吼之下终于理智了一些,怯生生地摇了摇头。
对嘛,这才对嘛!他应该是凶狠无情的冷面霸主啊!刚才一定是程序出错了!
玄瞳冷着脸:“坐下,听我说。”
“噢不......”薛半半刚说出口,又被他充满警告的眼神吓得收起脖子,“那个,我还是想自己看,可以吗?”
她阅读记忆的能力来自九灵珠,应该是不会错的。
况且,这项能力已经在这个世界跟随了她近二十年。她早已习惯用这样的方式查看别人有意愿叙述的事件,不仅能保证真实性,也不容易有疏漏。
见玄瞳不解,她解释道:“我需要握住你的手,才能阅读你的记忆,同时,请你......”她脸上又一红,“请你尽量排空不该有的念头,放松注意力,好吗?”
玄瞳心底一滞,原来,她是在阅读他的记忆?
对,她得到了这份能力。
所以,刚才,她是看到了......他竟也脸红了起来,又忍不住猜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他对她的心思?有没有想起他们曾经那样靠近?所以她那些奇怪的反应,是因为......
他立刻想起刚才她毫不留情地抽了自己一巴掌,顿时心灰意冷。
原来这就是她对那段记忆的态度,竟厌恶至此!
薛半半仍旧战战兢兢地等待他的首肯:“可以开始了吗?”
他的表情瞬间不复任何温存:“开始吧。”
谁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厌恶,我还觉得羞耻呢!
薛半半终于从他的记忆中看到了刚才在那个叫冥月的女孩的别墅中发生的一切。
她仔仔细细地品味这段记忆,再睁眼的时候,居然泪流满面。
玄瞳又惊了一下:“哭什么?”难道因为自知取胜无望吗?
“他们的爱情......”薛半半抹了抹脸上的泪,“好感人!”
爱情是什么鬼?感人又是什么意思?玄瞳刚才受挫的余怒尚在,现在又更多了一份不悦。
看到那个该死的在他背后偷袭的龌龊小人哭得肝肠寸断,他心底可爽快得很。怎么到了薛半半眼里,就可歌可泣起来?
她真的从没有站在他的立场想过吗?!
与此同时,矜矜业业的羽毛毕也终于停下了动作。
“拿来。”玄瞳没好气道。
薛半半挥了挥魔杖,羊皮纸如有灵性一般,落在了玄瞳手上——
血巫族,传说中受到诅咒的种族。
其族人无论男女,必须在二十岁之前找到相知相许之爱,到了二十岁的时候,再将对方杀死,吃下对方的心脏,称为转化。
成功转化后的血巫族人,可以拥有血族的绝世容颜、长生不老、同时兼备巫族的法力,凌驾于血族和巫族之上。
若是没有完成转化:
二十岁之前没有得到爱情者,沦为最丑陋的巫族,法力低微,苟活至死。
二十岁之前没有成功杀死爱人者,沦为最卑贱的血族,神志不清,见不得光,受人欺凌,不死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