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木被李戚的语气吓了一跳。
跟着李戚出门后,他忍不住偷偷在背后打量这位和自己同住了三晚的临时室友。
李戚去敲耿真和宁忘的房间,在见到耿真后,语气一如既往。
“小真,我有点害怕,今天我跟你一起走吧。”
李青木傻了。
他在想自己刚才在房间里是不是睡傻了产生了幻觉,才会觉得李戚不对劲。
他压住心底的犹疑,走到另一间房门前敲了两下。
丁雀和穆薇从里面走出来,李青木顿时松了一口气。
三间客房的住客都在,被游戏宣告死亡的玩家,只可能是单独住在四号客房的钟羸。
李青木先给自己做了五分钟的心里建设,才推开第四间客房的门。
门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鲜血遍地、残肢横飞的刺激场面,昨晚还与他们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吃饭的钟羸,此时脸朝地趴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
耿真走近,看了半天,沉声道:“他这个姿势很奇怪。”
他的脑中闪过几种可能,片刻后,喃喃自语:“他这个姿势,有点像被一根绳子吊在半空,绳子断开然后脸朝地摔了下来。”
其他几人听到这话,下意识抬起头。
客房的屋顶不高,横着一根粗木房梁,但上面并没有挂着绳子或者绸缎。
丁雀在进门后就有些怔然,大概是不相信钟羸真的死在眼前,她撑着膝盖蹲下,两手用力,尸体维持姿势,在地上滚了半圈。
围观几人伸长了脖子。
很显然,钟羸的鼻梁断了。
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凸出眼眶的眼球和嘴角渗出的血渍。
地上的血里,还有几块被硬生生咬碎的带血的断牙,也是钟羸临死前剧烈挣扎却无法阻止生命流失时留下的。
“他是被吊死的。”
李青木后背倏地绷紧,他下意识看向说话的李戚,咽了几下口水,才小声问道:“李哥,你怎么肯定他是吊死的啊?”
“我见过。”
李戚看着地上的尸体,像是陷入过往的回忆中,许久之后才呐呐道:“我亲眼见过。”
李青木很想问他怎么会见过吊死的人,强行忍住了这个冲动,双手背在身后,使劲搓了两下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丁雀起身后,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可能这世上真的存在报应。”
李青木快要哭了。
为什么大家今天都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对着一具尸体谈报应,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初中那间逼仄阴暗的寝室,当时和他住在一间的人里,就有一个矮瘦的男生经常在半夜讲神啊鬼啊的东西,不仅如此,男生还喜欢讲完鬼故事后用幽幽的语气说宿命谈报应。
当时整整一个学期,李青木没敢半夜去厕所。
每次寝室关了灯,胳膊不小心蹭到泛黄脱落的墙壁,他就忍不住在脑子里猜疑屋子里是不是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东西,即使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还是抵挡不住骨子里乱窜的凉意。
李青木头顶的小树又秃了,耿真一眼便知道这孩子可能又在自己吓自己。
穆薇自从听到游戏说死了一个玩家,浑身的力气就像被卸干净了,四肢发软,颤着嗓子问:“他为什么会死?”
所有人沉默片刻,李戚说:“会不会是因为昨晚那个选择。”
他看了眼众人:“除了钟羸,大家应该都选了不告密吧。”
耿真却在想昨晚钟羸回来的时候,脚下似乎少了点东西。
他摸了几下鼻子,看到地上高大修长的黑影时,终于记起来。
是影子!
钟羸的影子不见了。
穆薇回来的时候就临近妇人提醒过的五点,而钟羸比她回来得更晚,那就肯定是在五点之后。
耿真想到上一次他在门口等宁忘时,脚底的影子也跑了,只是他比较幸运,影子跑到了宁忘那里,他借助宁忘……的手,顺利把影子带回了宅子。
耿真的目光沿着影子一路飘向黑影主人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骨节分明,五指纤长,手背上有一小块皮肤要比其他地方白,像是伤口痊愈后留下的疤痕。
他无意识攥了下手心,思考了三秒这块疤痕是怎样完成的,又蓦地记起手掌带来的温热。
“他昨天没有按时回来。”
宁忘的声音提醒了还在思考的众人。
李戚一脸恍然:“对啊,昨晚他回来的时间过了五点。”
除了耿真和宁忘,其他的人没敢尝试五点之后回来,自然也不会知道五点后在镇上逗留的后果。
出了房间,几人站在小院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做这什么。
今天游戏没有给他们发布任务,只提醒他们活过今晚就能成功闯关。
李青木蹲在地上画圈,画完十个之后,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其他人:“我们要在这里一直等着吗?”
他心脏跳得很快,可能是因为即将来临的最后夜晚。
耿真想到什么,从背包里拿出新娘的日记,这一次,日记本的空白纸张上出现了娟秀的字迹,上面记录的,是新娘与情郎私奔之后的事情,结合宁忘和丁雀手里的日记本,他们终于得到了新娘村名字由来的全部故事。
娶亲前一晚,新娘跑了,村里人这才知道新娘早就和村里那个老实聪明的孤寡秀才搭上了线。
新娘在新婚前一天私奔,在当时绝对算得上大丑闻。
村长当场黑了脸色,新娘两位卖女求荣的父母白了张脸,低头哈腰求村长宽恕。
那傻子新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媳妇跟人跑了,还满心欢喜等着他爹给他领个漂亮媳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