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阁的消息传来,苍山脚下大理府近日接连发生命案,刑捕司司主段正明亲自审理。不想,这些命案牵连甚广,竟查到南靖王府去了。
兹体事大,段正明越查越是心惊,连夜赶出报告,递呈圣上。
刚从崇圣寺做了晚课归来的皇上,见了报告,眉心一跳。
把卷宗狠狠丢在地上,叫南靖王即刻面圣。
“人不是我杀的。可风掣军的罪,当年至如今,我都不变观点,您叛得太过匆忙。”
南靖王上阵杀敌数十载,不像北定王那样身处在政治漩涡中,也不是镇西王那样的闲散王爷。
他极力维护军人尊严,至今认为,昭希公主当年含冤死去。
坐在他对面的段正明使了多少眼色他都视而不见。
“他们害珮华疯了,崇圣寺无净大师为救他回转,油尽灯枯,可珮华依旧疯疯癫癫十五年。这些,你都亲眼看见了,不是吗?”
段和睦黯然,却依旧平和看向皇上:“看见了。”
“那你怎么还能说得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仁和帝一声厉吼,将桌上的玉壶啪一把甩在南靖王面前,玉壶碎裂,茶水四溅。
南靖王一言不发,低着头。
“人是不是你杀的,你都有最大嫌疑。段正明,刑捕司如何处理重大嫌犯?”仁和帝极力抑制住心中怒火,做出公事公办的语气。
段正明此刻肠子悔青,刚才就该告退离去。
“重大疑犯,关入天牢候审……”段正明低头下跪,双手叠放额头。
“那就按规矩来吧……”
南靖王关入天牢顶层,南靖王府整府禁足,段玖暂革职待审。
九月赶到时,段正明正一个头两个大。
南靖王任兵部尚书,手下的武将已开始蠢蠢欲动。若非南靖王从大牢里传出手谕叫他们稍安勿躁,段司主定会查明真相,他们早就要在朝堂上联名请命了。
既然段司主定能查明真相,他们便日日到刑捕司坐坐,喝喝茶,问问段司主查案进展如何。
段正明哪儿敢说他的调查已陷入死胡同。人证物证都指向南靖王,案发时南靖王又具无不在场证明,可王爷一口咬定自己案发时都在睡觉。
九月和徐正擎来见段正明时,九月表兄,兵部侍郎安贤,正在跟段正明喝茶。
“九月来了,”安贤放下茶杯,“昨日事忙,没有亲去接你,可都顺利?”
宋桉大人神机妙算防微杜渐,一早去信给安贤,叫他接九月去他府中住,不许她借住萧家。
“见过安大人,一切顺利。”九月气的,虽然她在大理总府刑捕司三年都住在安贤家,跟哥嫂一向很熟。
可这次本可借住萧家,听说萧家在大理府数十处地产,都富丽堂皇的很,九月一早心向往之。
徐正擎同安贤与段正明行礼。
段正明摆摆手,半句寒暄都没有,立刻拉他们坐下,开始讲案情。
段正明这样着急还是头一次,毕竟从前都是他优哉游哉给人下令,几日内必须破案,破不了提头来见。
当然也没人真的提头去见,最多垂着脑袋哆哆嗦嗦。
死者有二。
第一人是醉华楼老板沈醉。醉华楼是大理首府最大酒楼,生意极佳,在全国各处均有分店。
第二人是于记马场老板周午安,为铁军和皇宫提供军马。他的马场会从周边各国去贩高大骏马。
两人都被一箭刺中心脏,胸口的箭都是一样的,风掣军专用,箭尾刻着一个小小的“风”字。
周午安手里,握着南靖王一条腰带上的的玉扣。
南靖王又是所有朝臣中唯一一个明里支持风掣军的。
由此事实,稍有逻辑的人都不难推出结论:南靖王在为风掣军报仇。
虽然并不知为何过了十五年才动手,还杀了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人。
安贤淡淡地说:“王爷再不仔细,也不至于死人手里攥着那么大一块玉扣,他都看不见拿不走。”
段正明呆了一呆,决心忽略掉安贤这句话,继续同九月他们分析案情。
这两个人一胖一瘦,一和气生财一眼高于顶,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曾以不同方式参与过风掣军平叛事件。
沈醉曾是铁军的一名厨子。
“厨子?”九月讶异。
“行军打仗,也要吃饭。”段正明点头。
“而马场老板周午安,当时则是铁军的一个马前卒,这两人当时都随着高翔泰驻扎在大雪山,风掣军叛乱一起,高祥泰立刻率军前往大理刀西边境凤安镇。
“也就是说,这两人当时都参与了那一次平乱事件。后来二人退伍归商,做起了生意,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大理府中有名的富人。”
“如次说来,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点......”徐正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