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如履平地,还不时哼几句小调,九月跟在后面叫苦不迭。
果真如爹爹所说,是锻炼太少了。果真该听老徐的话,带上萧坤少爷。
此时萧坤正在暖香阁舒舒服服听着曲子。徐正擎差人来请他上南山看着点九月,还带着小红马。萧坤问九月怎么不自己来,小衙役支支吾吾回答说时间来不及了九月自己先去了,请萧坤随后跟上去。
萧坤挥挥手叫这人回去跟徐正擎交差。心中好笑,一定是这姑娘不想让他跟去,爷还没空去呢。
起身去朱府看望朱株,还没走到朱府想到那个小差役的话:王夏还是死了,近日已经连续死去两个少女,徐老大担心九月上山有事……拉一把马,掉转头。
云南七月的阳光,似火流泻,草木都蔫蔫的。萧坤觉得热又晒,走过最陡的一段路之后到了人们走出来的盘山路,一边挨着悬崖,非常危险。
听到九月的声音断续传来。我要累死了……以后这种事就该叫老徐来……派我一个女流之辈……
看来转个弯就是这姑娘了,萧坤听得好笑。好整以暇转过弯,看到九月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小腿抱怨。旁边一个高大健康的女子站着微笑着不说话。
九月听得脚步声转头,一下站起身来,诶?萧坤?
萧坤皱皱眉,叫她把衣服上的土拍一下。九月胡乱拍了两下,还是看着萧坤:“你怎么来了,老徐叫你来的?”
萧坤没好气:“你说呢?”看着少女白皙的脸被晒得红红,拿出一把厚厚的纸伞。九月奇怪:“又没下雨你拿一把伞干什么?”
萧坤不理她,打开伞,举起,刚刚好遮住被树荫打碎的阳光。九月雀跃:“哇,你真是老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可是你怎么只带一把伞啊,李姐姐怎么办?”
还敢嫌弃?萧坤一把把伞塞到九月手里,自己举着吧。李俪笑笑:“我不需要啊,我都习惯了。”萧坤看李俪黝黑健康的面孔,点点头。
窄窄的路,萧坤和九月并肩走在靠近悬崖的一侧。
九月每隔一小会儿就要朝李俪问快到了吗,李俪敷衍她快到了快到了。九月自己也知道远在山顶,后来连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坤看九月嘴唇有些干,额头都是汗。突然道:“跟我去一个地方。”说着就朝半山腰的一条斜岔的路走去,九月跟李俪对视一下,莫名其妙,跟萧坤在后面喊:“喂,去哪儿啊,我们还要去药田呢,哎呀你慢点走……”
转过一个窄窄的山口,话音突然被截断。
一大片梯田,全是花。每一层田里都是不同的颜色。
九月差点停了呼吸,看向萧坤:“这是哪里啊?”李俪指着远处一处房舍道:“这里叫花谷,从这里绕过去,那边就是我家的药田。”九月顺着看过去,只觉又高又远。
萧坤道:“小蓝花铺里的花多数都从这里的花农手里收。”九月点头,又有点不忿,怪不得他知道得这么清楚。
山谷里零星散布着许多院落。萧坤穿过大片花田,走过一片种满了蝴蝶兰的小坡。坡上一个小小院落,他径直打开篱笆做的院门走进去。一对夫妻听到声音出门看,看到是萧坤赶紧请进来。
九月坐在一棵花树下面的石凳上,喝着山里清凉的泉水,道谢不止。萧坤笑:“你怎么不谢我?”九月无语:“谢什么?水是你的还是杯子是你的,哼。”
不理他,叫李俪也过来喝水。李俪却站在院外盯着小坡上的兰花,神情凝重。
九月握着瓷杯,走到李俪跟前问怎么了?李俪指着大片兰花中一只小小绿草道:“那株,是断肠草。”
“你确定?”九月惊讶,走近,只觉得就是一根杂草,看不出究竟。
李俪沿着泥埂走进去,蹲下来仔细看,道:“确实断肠草无疑,未到花期所以与寻常杂草无异。断肠草极度喜阴,应当是有人刻意种在兰草下的。看起来种了一年有余,已经剪过三次花枝。”
九月奇怪:“那这人也懂断肠草的养育方法。但是他哪里来的种子呢?你不是说断肠草已经绝迹?”
李俪道:“确实已经非常罕见。可能是从我家药田中剪了一只花枝移栽过来的。前年我家药田里的十株断肠草,当年应当可得八十花枝,谁知道少了一枝。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哪一株少发了一枝,又想一般人就算剪走也难以养活,就没在意。但这人真是厉害,竟然懂得将断肠草种在背阴的山坡,又利用兰花来为断肠草吸收日月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