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接二连三的已经来了好几拨人打探情况,不过甭管是顺子他们还是小队长和社员们,无一不在数落周玉珍和周家人的重重恶行,连徐柱子这半哑巴都难得跟着一块儿来了,在边上不停点头作证。
郭淑芬则挨着季惟一个劲痛骂老倔头,“你都不知道那老糊涂有多气人,也不知道让姓周那娘们儿灌了啥迷汤了,居然把你冬梅表姐给开了,你老姑我本来就不富裕,全靠冬梅每个月补贴五块钱才能勉强过活下去,你说这不是把我们家往绝路上逼吗!”
“可不是,还总故意挑刺压我们的价格,以前一兜产品能换好几块,现在运气不好的话也就剩个一半。”另外几个婶子七嘴八舌的抱怨道:“小麦你是老板,这事你可得好好管管,大伙儿都赚个辛苦钱,可别叫人都寒了心!”
“寒了心又能咋地?”在分管点听说季惟回来了,周玉珍把门一关,直接蹬着自行车就回来了!谁知道进门正好听到这话!
她要笑不笑的瞥了众人一眼,“难不成寒了心你们就不干了?你们可别忘了是谁带你们发家致富的,要是没有我们家小麦,你们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吗,每天只要坐在家里动动手就能挣那么些钱,你们要是真愿意地里刨食我也没话说,想吃这碗饭的人多了去了呢。”
周玉珍以前待人接物挺客套的,刚嫁给郭大米那会儿在队里风评也好,自打这回重新去分管点上班后,虽然语气跟以前差不了许多,可那话说的却是阴阳怪气的,总叫人听了膈应得慌。
叫她这么一吓唬,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社员们一个个全跟鹌鹑似的低着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叫她盯上,被她打击报复,这种事她最近可没少干!
看到效果,周玉珍才满意的脱鞋上炕,紧挨着季惟坐下,“小麦你也别怪嫂子抠搜,嫂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为了咱家好,厂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大伙儿能领到的活也比原来多很多,咱们给的工钱却一直不变,如果适当把工钱降一降,咱们完全可以挣得比以前多出许多,而社员们挣的也不会比原来少。”
她就算不把其他人当回事,这个小姑子眼下她还不想得罪太狠,咋说这么些生意全还在她手上攥着,上回在首都已经把关系闹僵了,现在她得慢慢赢得她的信任,让她逐渐逐渐的放权给自己。
合着就是连社员们的羊毛一起薅的意思呗?
季惟很不客气的起身换了个位置,“别再嫂子嫂子的,你跟我哥已经离婚了,可别影响我哥的行情,而且这两个厂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四个副厂长现在都在屋里坐着,你有事可以找他们说去,不过你就一分管点登记员,谁给你的权利擅自改动厂里制定好的价格!”
她突然加重了语气,周玉珍却没有半点惧怕,她依旧稳稳的坐在那儿,“小麦,就算我跟你哥没有结婚证好歹也是两口子,你咋能不认我这个嫂子呢,咱这乡下地方,没有扯证的两口子多了去了,如果都像你这样,咱爹娘都得分家过日子了不是,所以嫂子不是外人,有些事你也没必要瞒着我。”
关于加工厂易主的事,周玉珍这儿也早有听说,刚开始她也跟大伙儿一样都以为郭小麦真的跟那俩厂子没关系了,直到前几天去厂里打探消息,无意中听到顺子他们说起要把账本寄去首都给姑姑,她才反应过来贺耀东这个厂长就是个幌子,真正的老板还是她那狡猾的小姑子!
如果郭小麦不是老板,他们仨干啥要把账本寄给她看而不是寄给贺耀东,这玩意儿可不是随便啥人能看的!
她故意放话出去,也是为了的让所有人知道这个真相,这样到时候郭大米那傻子就能名正言顺的拥有这一切,傻子干不了大事,以后自然就是她这个当媳妇的说了算!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只把话说到就成,以后不管你做啥事都跟我郭家没有任何关系,这儿也不欢迎你,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许你撵玉珍走!不许!”郭大米气呼呼从外边闯进来,蛮牛似的低着头就往季惟身上撞,“小麦是坏人,小麦要赶走玉珍,撞死坏人,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