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这儿听说周玉珍回到老家的消息已经是几天后的事,还是老倔头偷摸跑到筒子楼告诉她的。
电话是陈翠莲从榆树沟大队打来的,说是周玉珍到省城的时候身上已经一分钱不剩,还是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好心帮她往公社挂了个电话,周家人第二天一早去市里坐的快车,见着人的时候人已经在省城火车站呆了整整一宿,俩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一直到回家都没能消下去。
早在胡家昌答应立马回去搬家的时候,季惟就猜到他大概会怎么做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狠到这种程度,一张站票直接把这个可能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打发回老家,其余的啥也没给人留下!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对周玉珍这个女人,她实在起不了任何同情心,反而更担心她那傻哥哥。
这可是个出了名的白莲圣母,周玉珍现在一无所有很有可能会再回头去找他,甭管是想弄点回首都的路费也好又或者想找个老实人接盘也罢,便宜哥哥都是她最好的选择,以她的心机和对他的了解,能骗成功一次就很有可能骗成功第二次!
“老倔头,你等会儿回去记得让我爹娘多留个心眼,千万别让周玉珍再靠近我哥。”想想她又觉得不放心,“算了还是我自己打个电话去说吧。”
万一的万一便宜娘一时心软那才是真的麻烦,毕竟跟怨恨比起来,不让儿子打光棍和传宗接代在这个年代的当娘的心里明显要重要得多!
顺便她还能出去打听打听砖头水泥等建筑材料。
新房已经到手,她自己是不打算过去住了,就想简单隔堵墙做个一居室再拿出去租,加不加墙房租可差了好些呢。
“你先别着急走啊!”见她跟庄呈昀交代了两声就不搭理自己了,老倔头急急忙忙喊住她,“你们俩真就打算出来躲清静不管家里了,汪宝宝可是赖在你们家不走了,那姑娘鸡贼的很,我可没办法对付她。”
季惟纳闷的锁起眉头,“不是说她爷爷亲自就来接她吗,香江就算再远飞机也就几个小时的事儿,蹬个二八大杠也差不多该到了吧?”
“到啥啊,那老不羞的听说他孙女在你们家住下了,干脆当了甩手掌柜……”
“啥玩意儿?”汪孝莲不管,难不成就让汪宝宝在他们家住一辈子?
凭啥啊,一不是亲二不是眷的!
她扫了眼庄呈昀安安静静坐那儿吃早饭的庄呈昀,灵机一动,“棋社最近不是刚换了新领导吗,你去找他,就说汪宝宝打扰到阿昀练棋,让他赶紧想个法子把人弄走!”
上面就算要顾忌汪宝宝是首富孙女,也总得衡量衡量他们家庄呈昀的重要性,这可关系到下一场围棋赛事能否夺冠,关系到他卫冕之王的金字招牌是否会被打破!
就是委屈庄呈昀了,这孩子早已经到了双耳不闻窗外事的事的境界,别说只是多了个冯宝宝,就是把他丢到菜场去,他照样能静心下来下棋。
“可是……”老倔头还想再说什么,人已经开门走了。
即便已经是进入八十年代的首都,砖头仍旧稀缺的很,正规路数出来的基本只有国营单位和工厂才能用得上,普通人家想买上几块那都得各种托关系求爷爷告奶奶,该要的证明还一样都不能少,所以她打算先去馄饨摊那碰碰运气,万一能买得上也省得自己画了,这玩意儿得请泥水师傅来施工,她可不想再花心思编借口。
一出筒子楼,季惟就看到了从胡同拐角出来的那个人,那不苟言笑的冷硬面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来搞暗杀的!
想起来自己已经乔装打扮过,季惟干脆装作不认识他,镇定自若的从他身边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