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山的时候,上上下下连个多余的鬼影都没有,这又没丧事又不是清明的,谁会没事儿往这种地方跑。
庄呈昀一看她小脸煞白,还以为是让吓的,“应该跟咱们一样是来上坟的,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咱回去吧。”
季惟忙点头,“好好好,回家,咱现在就回家!”
供品啥的,她也没心思收拾了,胡乱倒进布口袋里往庄呈昀手上一挂,挽着就往山下走。
每往下走个十几几十米,那哭声就离他们更近一分,就跟黏在了他们后头似的,甩都甩不开!
好几次回头都没看见人影,季惟已经开始头皮发麻,步伐快成竞走。
“别怕,大白天的,没什么好怕的。”山路不好走,庄呈昀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绊倒,把她拽得更紧了几分。
说真的他也不确定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那玩意儿,那天在浴室里看到的小麦彻底颠覆了他这近二十年来的所有认知,但是他敢肯定这会儿他们身后跟着的绝对是人,越来越近的除了哭声可还有脚步声,小麦明显是忽视了。
“谁,谁怕了,我这是冷的!”季惟故作镇定,脚下步伐却未见任何懈怠。
眼看着就快要到山脚下,右侧草丛里冷不丁窜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吓得她整个人跟个木桩似的立在原地,好半天才硬邦邦的来了句,“爷爷奶奶?”
别说是那对男女,这回险些连庄呈昀都让她给吓着了!
整个山坡上就只有他们这四个人,看对方那样也就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哪儿来的爷爷奶奶辈儿的人物啊……
“姑,姑娘,这荒山野岭的你可别吓我……”那女青年比季惟刚才那脸色还要惨点,整个人都已经开始哆嗦起来。
男的看着还好点,但也没能好到哪儿去,扶着他媳妇也就是那女青年的肩膀,都快哭出来了,“姑娘你该不是上这儿来看你爷奶来了吧……”
季惟好想告诉他们,不是她上这儿来看爷爷奶奶,而是她在这儿看到了自己的爷爷奶奶!
前几天她还琢磨着想个啥借口去纺织厂认识他们,没想到来郊区上个坟都能让她遇上!
这要不是天生的一家人,还真就没有这样的缘分呢!
“你看我这眼神,愣是把你俩认成我朋友了,他们俩长得老成,平时我老爱开玩笑管他们喊爷爷奶奶。“看着那两张长得跟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脸,季惟热情得有些让人招架不住,她主动自我介绍道,“我叫郭小麦,是朝阳补习班的学生,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知道他们一个叫季建中一个叫杜鹃,今年应该是二十三岁和二十一岁,也知道他们的工作单位、家庭住址,可她就是想听他们亲口说出来,她想跟他们做朋友,想尽可能的帮助他们。
老两口太不容易了,当年千难万难才培养出那么个当律师的儿子,自己省吃俭用,辛苦操劳了一辈子,却因为穷,在儿子的婚事上受尽了亲家的白眼。
她爸跟她妈结婚后变得唯利是图,为了钱什么官司他都肯接,什么手段他都能使,很大程度上也是希望能在岳家面前抬得起头,后来他一跃成了业内身价最高的首席律师,更是因为无往不利而成为富豪圈出了名的护身符,只可惜她妈艺术家心性为人清高,两人三观相悖,感情越来越不和睦,最终只能离婚收场。
季惟一直认为是她父母的离婚导致爷爷奶奶的去世,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这一次她的父母别再走到一起,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一开始就像后来一样各自安好,不是很好吗。
听说是学生,季建中和杜鹃宽心不少,再看庄呈昀长得斯斯文文、衣着得体,两人的面色才逐渐恢复如常,“我们也挺高兴认识你,但是姑娘啊,咱们能不能下了山再说。”
在公墓交朋友这叫哪门子的事,让这漫山遍野的“人”给做个见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