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时时刻刻看到那么好看的姑姑,贺耀东真觉得做个肤浅的人没啥不好。
可惜姑姑非要逼着他当一个有思想有深度的人,害得他连做梦都梦见姑姑那张只为凸显人格魅力而存在的“俏脸”。
许是梦里接触多了,看习惯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竟也能自如的面对了,还真别说,丑到极致的小模样里,隐约还透着股别致呢!
两人前后门分开上的火车,找到两个相邻的位置后也没敢再高调的去餐车,只尽可能安分的在自己位置上呆着。
季惟把解放帽摘下来盖在脸上,紧挨着车窗靠着。
早上起晚了,为了赶上火车他们俩没来及吃早饭,但是她一点都不饿,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同庄呈昀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她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她就是从几十年后的首都穿过来的,她一直不敢去想,就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思念,哪怕在那个地方从来就没有过值得她思念的人。
她以为再踏上那片土地,一定是她的爱人能够彻底解开心结的情况下,他们会牵着彼此的手,相互扶持的走过。
她害怕被人抛下,就像当年她的父母抛下她一样,对她来说接受庄呈昀又未尝不是一个人生的赌局,她用去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可到底还是叫她失望了……
“姑姑,你要吃点啥不,我去给你买。”贺耀东不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凑过来小声问她。
午饭还没开始供应,但是前面的车厢已经有乘务员挎着大篮子在卖一种火车上特有的饼干,用印有路徵的白腊纸包着,只要两毛钱一包还不要票,再往前,还能去餐车点餐。
季惟摇了摇头,“我不是很饿,你自己先去买点来吃吧,我等午饭。”
“别介啊,一早上没吃咋可能不饿呢,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买。”贺耀东说风就是雨,挺激动的挤进满地站票里。
没两分钟,他就狗撵似的跑回来了!
“姑姑快,把你的位置让给我,让我进去躲躲!”
季惟还没来得及问到底出啥事了,贺耀东已经挤到里座,把她推到了外侧,连她的帽子都一并抢走,手忙脚乱往脸上一搭,侧过身去装睡去了。
“贺耀东!贺耀东我看到你了,给我出来!”
季惟太阳穴猛地一抽,扭脸就看到吴安娜风风火火的从车厢那头跑过来!
这姑娘在她身上装GPS了吧,咋上哪儿都能遇见她!
她下意识的也低下头装睡。
倒不是怕她,吴安娜这种人就跟个苍蝇似的,一盯上你就没完,他们俩是去首都办正事的,没必要跟她起正面冲突。
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改头换面”,季惟又多了几分底气。
已经画成这样,贺耀东这么个天天跟她在一块儿的人一下子都认不出来,更何况只打过几次照面的吴安娜。
那边吴安娜已经挨个座位检查过来。
吴家虽然风光不如从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家底,供吴小姐穿得光鲜亮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加上她打小跋扈惯了,纵使这会儿蛮不讲理的掰过一个个男同志的脸来看,竟也没人跳出来反抗!
再往下几个座儿,可就轮到他们了。
季惟扫了眼已经差不多整张脸贴到窗玻璃上的贺耀东,只能舍我其谁!
“我说大姐,你咋能对这么多男同志动手动脚的,年纪轻轻的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你这是作风有问题,是在往咱们广大劳动妇女淳朴的形象上抹黑啊!车厢里还有这么多娃看着呢,可别给人带坏了!”她故意粗着嗓门,学着队里几个彪悍的媳妇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