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那么些个东西,藏都没地儿藏!
季惟也赞同,“娘说得对,爹你还是安安心心在医院里多躺几天吧,脑袋上的伤可大可小,医生一天没让出院,你就一天不能走。”
脑震荡这玩意儿,她可治不了。
郭满仓垂头丧气,“我倒是也想躺,你瞅瞅那俩,我还能躺得安心吗,说是赔礼道歉,我光看他磕头了,礼在哪儿!瞧他那意思,怕是还得留下来叫咱们管饭呢!”
“放心吧爹,这事交给我。”季惟想了想,下楼找护士弄了一份医院的缴费通知单。
“表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陈梅兰虽然比陈翠莲小,结婚却比陈翠莲早,陈翠莲是陈家最大的闺女,当年在娘家洗衣裳做饭干农活还得帮着照看弟妹是一样不落,陈老太为了能多剥削她几年,愣是给她拖成了个老姑娘,家里兄弟姐妹全结了婚才把胡乱把她给嫁出去,所以牛跃进的年纪比郭大米还长两岁。
那天见着季惟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牛跃进是真心不待见她,一个小娘们儿跟大老爷们耍横,不大嘴巴子抽她才怪!
这会儿见她笑嘻嘻的,长得也俊俏,也不由得笑得殷切,“哎,有啥事儿妹子你说,只要表哥能给你办到的表哥绝对二话不说!”
“是这样的。”季惟巴结的把缴费通知单递到他跟前,“你看我爹住院都这么些天了,医药费可一直还欠着呢,人医生说了要是再不缴清就不能再继续治下去了,联防队那边说你们主动提出要出这个钱,不如现在就去缴了吧,也免得耽误事。”
郭满仓脑袋上这伤看着骇人,其实真没多严重,缝针换药加上住院费全加起来也就十块钱的事,季惟手上这张可不同,她把护士站那能搜罗到的家庭条件困难,但是品性比较端正的病人欠费单全拿来了,里外加起来得有个小一百,打算好好教教牛家人学雷锋。
牛跃进不识字,单子上鬼画符啥的他也不认识,但是他识数,每年上生产队结算钱粮可都是他去的。
一看到最上面的合计,他傻眼了!
“这么多!我说大表妹啊,你该不是让医院给坑了吧,治啥它也治不了这么些啊!这搁卫生所里不就是上点红药水的事吗!”他娘可是说了,至多一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拿锄头跟给我爹脑袋咋成了那样,淌了那么多血,误工不说,连营养费我都还没跟你算呢,难不成你不想出这个钱,还想回联防队?”
“你看你这话说的。”见季惟瞪眼睛,这回轮到牛跃进赔笑脸了,“大表妹啊,表哥我不是不想出钱,可我们家那条件你是知道的,要不你看这样成不,反正你们家也不缺这几个钱,你就先把钱垫上,你不是还有个啥厂子吗,我也不去啥钢铁厂了,就去你那上班,随便整个啥主任干部的都行,到时候拿我工资给你抵上,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得,弯弯道道整这么一出,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就是想让你望而却步,还让你去厂里上班,想得倒挺美!
不过这钱无论如何是不能让牛家出了,万一他们迎难而上,到时候可就真甩不掉了,便宜爹娘只是上他们家打听借钱的事都能让陈梅兰说成多大的恩惠,这要是真让他们出了钱,那不得涌泉相报!
季惟一把攥回缴费通知单,“表哥你可真逗,我们家要是有钱我爹娘还能跟地里刨食?谁不知道过好日子!再说那厂子早让我拿来抵债了,它现在可不归我管,你就是想去里面上班我说了也不算。”
就知道她还得找借口搪塞,来医院之前他娘早就把套路跟他说清楚了,牛跃进这会儿是一点没当真,“大表妹你这可就没意思了,你们公社人人都喊你老板,厂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咱是一家人,你咋能拿表哥当贼防,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我骗你干啥,你要是不信回头我领你上工商所你自己去看,上头登记的可是我们社长儿子的名字,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