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米是傻气,但也知道他姥和大表妹不是啥善茬儿,也跟着她跑出去,兄妹俩沿着他们家门口那条小路一路喊着“喜庆”的名字,猪崽子养久了也通人性,虽然听不懂人话,自己的名字却还是能听明白的,一般只要喊它,立马就跑出来了。
田间地头挨个儿问过来,附近几家小猪崽子常去的院儿也去搜罗了一遍,连根猪毛都没见着!
季惟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蹬着自行车又往回骑,“娘你好好想想,啥时候见着的喜庆。”
陈翠莲沉思片刻,“好像你姥刚来的时候还在,当时你哥上地里喊的我,回来我还喂了它一把麦麸子呢。”
“那后来呢?”
“后来凤霞说要喝红糖水,我就进屋给她冲去了……”说着说着,陈翠莲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她娘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吃鸡,看到这又白又胖的猪崽子还能饶得了?
“娘,你见没见着我们家院里那猪崽子?”
“啥你们家院里的猪崽子,合着我就是外人了!有了钱连根在哪儿都不知道了!”陈老太在屋里扯着嗓子骂,这胡搅蛮缠的劲儿,陈翠莲听着就头疼,实在是她亲娘,不然早给她撵出去了,“娘,你到底见没见着,那是社长儿子的猪!”
“社长儿子的猪咋地了,他都要当我孙女婿的人了,老娘拿他一只猪崽子咋地了!”
一听这话,陈翠莲的心先凉了半截。
别看贺耀东现在跟她们家好说话的很,那可全是看在小麦的面儿上,骨子真不是啥善茬儿,以前小麦没回来的时候干仗就跟家常便饭似的,走路上瞧见谁不顺眼都能把人揍一顿,要是真动了他的猪,绝对要出事儿!
那猪崽子他可是稀罕的很呢,每回见着了,一口一个儿子的。
“还孙女婿呢!娘,你可别做春秋大梦了,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把猪崽子还回来吧。”她估摸着得是给藏哪儿了,就那么一会儿工夫,肯定是没机会拿去宰杀了,总不能活吃了吧。
可是院里就那么大点地方,能藏哪儿呢,里里外外她们可都找遍了!
“奶,不会真有事儿吧,要不咱还是把猪崽子还给她们得了。”听出陈翠莲语气里的严肃,陈凤霞有些担心,下午她就能上社长家去定亲了,她可不想为了头猪崽子把这天大的好事给搅黄了。
陈老太一指头戳她脑门上,唾沫星子喷了她满脸,“还啥还,拿自个儿家里的东西还得经过谁批准不成!没出息的东西,就是不如你姐机灵,要不是你姐嫁得早,我真不稀得带你来!去,喊你老姑给我杀鸡去,叽叽歪歪的干啥玩意儿,净耽误事儿!”
“哎,我这就去!”过年到现在,陈凤霞也有好几个月没闻见过鸡的味道,她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季惟抱着胳膊堵门口,“今天要是不把猪还给我,你俩就甭想出这个门儿。”
刚她们又把院子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扒拉了一遍,连柴房里的柴禾堆都刨开了,没有,还是没有!
她认郭家三口是亲人,不代表她会认所有人,给陈翠莲面子才忍着呢!
刀刃似的眼神闪着寒光,冻得陈凤霞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给你脸了是不!跑出去十年也不知道干了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回来,还有脸跟老娘这儿逞威风……”陈老太活这一把年纪还是头一回让小辈这么下脸,她恼羞成怒的骂开,郭大米的哭声忽然从后院传来,“喜庆,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