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砺将被子从容暮霜身下扯出来,替他盖好,将原本他握着的雪白皓腕放进被子里。
还没等顾沉砺出去,让容暮霜好好休息,便听见阮当归人没到,声先至。
“师弟,我来晚了。”
阮当归一进门便看见顾沉砺在床边,容暮霜躺在床上没什么动静。
阮当归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你干什么?”
顾沉砺眼眸微沉:“弟子只是替师尊暂时压制疼痛,师尊经不住疼,睡过去了。”
阮当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替容暮霜把脉,原本和善木讷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原本掌门师兄怀疑是你在暮霜师弟的药里动了手脚,师弟信你,我还存疑,如今看来,果真是你?”
顾沉砺跪下道:“是弟子辜负了师尊的信任。”
阮当归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解药呢?!”
顾沉砺摇头:“弟子还未研制出来。”
阮当归把完脉,察觉到容暮霜确实被顾沉砺压制过经脉灼烧,收了手:“好,很好,没想到知行山出了个无师自通的医修弟子,顾沉砺,掌门师兄没错怪你,暮霜师弟左右也一直容不下你,你如今已敢弑师了,知行山也留不下你了,你今日便下山去吧。”
顾沉砺心中一惊,喉间有什么东西哽住一般:“容暮霜要杀我,折磨我这么多年,我难道不可以杀他吗?”
“哪一次掌门师兄没有回护你?哪一次掌门师兄没有阻拦?”
“可又有哪一次掌门真的拦下师尊了呢?”顾沉砺红着眼,反驳道。
阮当归皱眉:“你是在责怪掌门师兄?”
“弟子不敢。”
床榻上的人因为他两的对话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吵死了”。
阮当归立马噤声,而后发觉容暮霜没有醒,放低了音量:“师弟他这些年来对你有成见,但…算了,你因此怨恨他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以后,师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对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阮当归说完就走了,大概是研究解药去了。
顾沉砺跪在原地没起来,他看着床榻上毫不设防的容暮霜,内心陷入无比的纠结。
什么叫日后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对他?
难道过往他所受的一切痛苦,都可以当做没发生吗?
顾沉砺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黑夜悄然而至。
容暮霜从白天睡到夜里,被饿醒了。人一旦没开胃也就算了,开过胃了便惦记上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连顾沉砺也不见了。容暮霜想起他,才想起睡着之前发生了些什么。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拉着谁不让走…
阮当归吗?
容暮霜坐起身,敲门声适时响起。
“师尊,你醒了吗?”
容暮霜下意识点了点头,而后发现顾沉砺看不到:“进来吧。”
门刚打开便传进来饭菜的香味,最明显的就是辣酱的味道,容暮霜食指大动,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下。
顾沉砺眼看着容暮霜赤足下了床,连忙将饭菜放下,拿了鞋子放到容暮霜脚边:“师尊莫要着凉。”
容暮霜哦了一声,只好先穿鞋。
顾沉砺的目光在容暮霜的脚腕上顿了顿。
“师弟,我来给你送药了。”
阮当归进了门,将一小瓶药放在桌上,目光却被桌上的饭菜吸引。
容暮霜发出邀请:“你要吃吗,一起啊?”
阮当归:“……”
容暮霜眼看着阮当归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我说你昨天怎么突然又疼了,你昨天是不是也吃辣的了?”
容暮霜不明所以,点头。
阮当归指着那碗带着辣酱,通红的麻婆豆腐,指尖颤抖:“我给你的药和辣味相冲,你不知道吗?”
容暮霜握着筷子企图伸向麻婆豆腐的手一顿:“我不知道啊。”
“我没和你说过吗?”
“没有啊。”
“没有吗?不可能,这种事情我不可能忘记的。”
“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