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还打架呢。”王翊嘀嘀咕咕,小麦色的脸上?浮起?些许腼腆的神色。
“当真?”王蒨很?惊奇,似乎在她的印象里,两位姐姐一直都相处得很?好。
这却把王翊问到了,状似难为情,她摆了摆手:“你问姑姑就知道啦!”
王蒨与姑姑对视,姑姑笑得和蔼,目光落在宫中的园栽上?,回忆道:“大公主和二公主,出生只?差月余……”
南王元年,两位公主隔着短短月余出生,冥冥之中,就似乎注定了她们天生的不?对盘。
几乎所有宫人,都在她们耳边不?断重复着,对方的生母是抢夺了父王宠爱的恶毒女人,她们虽是姐妹,却从出生开始就有了血海深仇。
小到冷言嘲讽,大到动手打架,这样?的事没少发生,二人都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每回碰了面,就如炸了锅一般。
直到宫中的人愈来愈少,直到母妃也?离开。
南王七年,二公主的生母丽妃不?得圣心,被打入冷宫禁足,当晚自缢于?房梁,年幼的王翊看?着母妃的脚尖在空中飘荡。
当时,王楚碧与光孝帝站在门口,脸上?是与她一样?的惊恐。
南王十年,刘皇后撒手人寰,举国鸣丧,人人都说?皇后久病多年,这是她的解脱,就连皇帝亦无多少悲色,唯独王楚碧抓着母妃的手不?肯松开,痛哭流涕。
王翊在不?远处看?着,与王楚碧不?期然相视。
从那一刻起?,她们二人十分默契地和解了,在这样?的宫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感到幸福,她们只?有同等的悲惨,共同遭受着无妄之灾,丽妃做错什么了?刘皇后又做错什么了?两位公主更是无辜,真正让她们感到痛苦的人,正高高坐在龙椅上?,不?知何时又会创造出新的罪孽。
因此,三?妹出生时,两个皇姐只?望她平安如意,胆小一点也?没关系,不?起?眼也?无妨。
天不?遂人愿,王蒨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趟浑水中。
姑姑说?完这些,王蒨垂着眼,又想哭又想笑,远处的王翊在催他们二人快一些,站在树下急不?可耐,王蒨应了声,往二姐那处走去。
八月的尾声在暴风雨中被吞噬,九月过后,雨季结束,气候却更加炎热。
李意行回了临阳,仍住在小山居中,从前与阿蒨一起?待过的院子?,如今摆设未变,却显出几分寂寥,还比不?得她那空旷的公主府。
回临阳后,公主府的信件一件件送来,每一回都是同样?的几个字——甚好勿念。
李意行初时还为她的回信感到欢喜,见信封厚实,以为阿蒨在心中对他说?了些什么,哪怕是骂他也?好,可揭开层层空白?的信纸,她留给他的只?有四?个字,大喜大悲莫过于?此。
他很?快又接受了此事,这总比前世好,前世他写了许多信件,从来没有回音。
李意行将阿蒨寄给他的信一封封珍藏,此刻展露于?书桌上?,摆在一起?,他逐渐看?出端倪。这些信件的笔迹愈发缭乱,不?像是那个耐心的王蒨,反倒是像同一天所写,写到最后不?耐烦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所惊,又心知这并非全无可能,一时之间?只?能坐于?书房中,看?着那些回信久久不?语。
阿蒨有没有看?过他的那些信?他有很?多话、很?多话想与她说?,本以为借纸笔传情,她能对他有几分耐性和宽容,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看?吧?
又或者,阿蒨根本就不?在意他的那些心迹。
他对她的那些思?念和内疚,在她眼里都是滑稽的假象,等了那么多年求来的转世,如今有了回应,却一次次让他感到浑身冰冷。
思?慕藏于?笔锋之中,阿蒨或许根本未曾展开信件细读呢?
李意行坐了几刻,重新又小心翼翼地收起?信,唤来了闻山,缓声:“告诉洛阳城内的人,夫人想做什么就做吧。”
闻山还道是世子?对夫人失望,连忙追问道:“不?用再事事禀告了吗?”
他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又微微眯起?眼:“只?是记着,不?要让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能靠近公主。”
闻山立刻会意,献媚道:“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李意行站起?身,眉梢已带上?了从容的笑意:“备水去罢,过会儿去见一趟阿耶。”
作者有话要说:让两个人升级一下然后就是更多的虐男情节啦,你们每次说虐我都不知道是真虐假虐,感觉还没使劲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