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外孙女一般大小的年纪,亭亭玉立的,长发如墨,顺直地披散在白色面包服上。
不笑的时候很冷,笑起来却很腼腆,又甜,不输给2组弹琴的姑娘。
没想到当天就找了他,行动力也挺不错。
“天都黑了,很抱歉,冒昧地找您,想请您看看谱。”乔衣细声细气地说,“没经过系统的培训,都是慢慢学习摸索,谱的曲子并不成熟,只是我自己看不清问题出在哪儿。”
吴荃对音乐的问题来者不拒。
乔衣以真面目示人,还虚心地说着话,他又对她多了几分好感,戴上老花眼镜,借着陶双霜手机手电筒的光把谱子看了,看完后还给了乔衣。
“如果这叫不成熟的曲子,那我手下那些人怕是还不会走路就想飞了?”
吴荃打趣地说,回味着谱子,呵呵一笑,“这么好的歌,你怎么会没有自信?写的时候没感觉很棒,一定能成?多少写得平平常常的人都将热情和自信倾注在曲子中,何况你这种天才。我问句不好听的,你这曲子有买主了吗?
乔衣连忙摇摇头:“先前被退了稿,对方并不中意。”
“哪个时代都有不识货的蠢货,殊不知自己扼杀了多少好苗子。”吴荃失望地撇嘴,打开保温杯把剩下的茶叶渣一口气饮尽了,抹了把胡子问乔衣,“歌很好,能接受轻微的改编吗?纯钢琴谱和改编流行歌曲之间还有不小的差异。”
听到吴荃的问话,乔衣指尖发颤。
这位白胡子老音乐人并不是肯打鸡老爷爷。
是圣诞老人。
她从未被人以如此高的评价夸奖过,冠以“天才”之名。
她清楚的只有一件事,十年间她从未放弃弹奏,她与钢琴和琴谱相依相偎,一心同体。
继续着,热爱着,最终得到了垂青。
她将纸再递给吴荃,吴荃也双手接了,对乔衣比手指开了合理的价位,又换了名片给她。
乔衣露出小小的笑容,透露了创作时的感觉:“其实那时写下它,非常顺利而流畅,我也很快乐,像闻到了最喜欢的香水味。”
除却香水味,还有奶茶的香甜,是时默给她的第一印象。如果没有时默,她便见不到她的“伯乐”了。
吴荃见了她的笑,心道,他没弄错大方向,原来真的是首描绘心声的情歌。
***
乔衣与等她的人们在瞭望台集合,赛后的合影留念已经被凌翃洗了出来,人手一张照片。
画面里,乔衣只露了上半张脸,浅绿色的眼眸看起来极其清冷,没有人知道她是被那只手机吓着了还没缓过来。
时默盯了照片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跟乔衣说话:“下次有东西飞过来,万一不是手机是子弹,你也拿脸接吗?”
凌翃听出时默情绪有些不对劲,拿胳膊肘捅了捅她:“呸呸呸,童言无忌,什么还有下次,你就不能想小乔点好的吗?”
乔衣将手藏在背后,掌心中握着吴荃给的名片。
白胡子的老人家对她说,现在不急,过完年来吧,具体谈一谈。
乔衣垂着眼,希望这回的投稿顺利,又不想让结果来得那么早。
人生之路上谁都是陪谁走一段,从始而终的陪伴可遇不可求,个人机缘不同,有朝一日都只能在岔路口,挥手与亲爱的对方道别。
正应了那句话,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时默是在意她的,时默的怒气藏在温柔下,叫她贪恋,不愿离开。
乔衣在心里叫,也只在心底里叫,姐姐。
“小乔?”时默本来怕自己说了重话,可这小孩儿怎么在她面前走神了。
或许是太累了,乔衣把弹奏技巧炫了个遍,比钢琴比赛时还要卖力,她不该因突发情况而责怪她。
“比赛有比赛需要坚守的规则,如果是子弹我一定会躲的。”
乔衣慢慢地回答时默的问话,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跟翅膀硬了一样。
可这回时默并没有听出什么,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就对啦,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时默揉着乔衣的头,“这回,多谢你,小乔。你们每一个人都配合起来,才有这么精彩的舞蹈。”
“时老师你教得也好!”
“对呀对呀,要是去年谁对我说我能上烈舞的赛台,我肯定不信!别说拿第二了~”
乔衣随着夜色闭上眼,听大家的声音,感受着头顶温柔抚摸后残留的那点余温,心中突然浮现三个字。
那是她从前未懂的字眼,即使离家时,她也觉得自己尚且年少,世界浩大,值得没有牵绊的她肆意去闯。
而如今却感同身受。
“舍不得”。
“都回家过节吧。元旦后,我们大家再一起吃个庆功宴。”
时默将合影照放到怀中收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