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衣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由自主地受到了强烈的吸引。她不知道单看人跳舞就会有这样的魔力,她的心魂像被夺去,沉进冰封的积雪里。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让人如此着迷。
名词就在乔衣嘴边,可她说不出来。
乔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机,完全忘记了录下这颇具纪念意义的舞蹈,这是她看时默跳的第一支舞。她以前从未看过爵士舞,但她能打赌,时默跳得一定很标准,并且能让大家发出好看的惊呼。
音乐声已经停了,学生们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乔衣默默地安慰自己,只要她还在这里一天,就能看到时默这个老师跳舞的,录像这种事总有机会。
黄梓星捅了捅身边人,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老时跳到高/潮部分都要开屏了?跳完以后笑得也太灿烂了!”
他的粉头发小伙伴单一枫轻哼一声:“蛋黄酱,都说你神经粗,我看你粗中有细。”
黄梓星大喜:“谢夸!”
“没夸你,笨蛋。还有,雄孔雀才开屏。”
时默领着学生们练完一轮,夸奖磨合得很不错,又问乔衣要不要来试一试第一组动作。乔衣脱去了外套,把身体放松下来,交到时默手里,随着她的教导记动作。
乔衣惊喜地发现,她对动作的学习比自己想象中快了很多,大部分动作时默教一遍她就能几个大概,不会倒回去来回地想。
但当她跳起舞,却重现了曾经的场景。
在动作的过渡时,她摔倒了,爬起来继续练,好不容易练得连贯些,扭胯的动作又让她狠狠地摔在地上,愣了好半天没爬起来。
“没事吧!”几个女孩子把乔衣拉起来,见她摔懵了,七嘴八舌地安慰,“没事啦,你没有舞蹈基础,第一次能跳成这样很不错了!”
“对,应该是着装问题,明天换套合适的过来就不太会摔啦。”
乔衣没注意自己是否感谢了她们的好意。等她回过神来,双手捧着不知道谁给泡的茉莉花茶,身体还在微微地打颤。
她沉默地看着那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跳舞,小小地抿了一口温热的花茶。
好苦。
休息期间,几个小年轻终于憋不住了,聚在走廊小声八卦。
“乔衣要参加的银翼杯被取消了,据说是赞助商嫌下雪天冷得风湿发作,想等雪停了再办。”
“好草率的决定,巫市年年下雪,想暖和去最南边办啊!”
“不是,我听到的版本是这届比赛直接取消了,不是延期。”
“希望我们舞蹈比赛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吧……”
“喂,你们看窗外,雪下得太大了吧??”
周六晚上遇到巫市“十年一遇”的大暴雪,离家近的学生回家了,其他人从教室走廊的地板下掏出自备的睡袋,要苟上一晚。
“还好今天带了我妈自制的饭团,明天给你们当早饭。”黄梓星乐观道。
他和单一枫他们睡到了走廊上,十分有绅士风度地让女孩子们留在有空调的教室里。
当然女孩子也包括他们年长的时老师。
时老师查了几路公交都已停运,还有私家车在雪地里熄火的新闻,心道自己这张嘴专门用来立flag,上午出门跟人家说晚上就能摸钢琴,结果现在别说琴了,家也回不去。
为了避免睡得不舒服,时默将睡袋翻来覆去拍得蓬松无比,同时不好意思地问乔衣:“今晚暂时睡这里吧,会不习惯吗?”
乔衣摇摇头,认真道:“不会。”
时默闻言笑道:“好乖。”
乔衣钻进睡袋里,背过身去,揉着泛红的脸颊,毫无语调地说:“明天我继续练。”
乔衣把膝盖摔青了,却还愿意跳舞,有积极性是件很好的事,时默不打算阻止。
“好呀,明天继续。”
清晨的雪小了些,倒也还在下,外头银装素裹,里面的人穿得清凉。
要参赛的八人小组将舞蹈反复磨合,不和谐的动作重来了十几遍,停下来时已是肌肉酸痛,哀嚎遍地。
乔衣就在这样的气氛里练习时默教她的前三组动作,在教室靠门的空地里,以免和那边跳舞的人撞在一起。
她暗暗地与自己较着劲,企图跟上时默循环播放的伴奏。
起初时默会过来让她休息下再练,却被乔衣以不能影响练舞进度的名义反向劝退,时默见她这么倔强,也只能由她继续,叮嘱千万不能崴脚伤到骨头。
就在乔衣摔第八回时,舞蹈室带玻璃的门被人推开,身着铆钉黑皮衣的酒红色头发的女人踩着细高跟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她看向乔衣,眉眼间是艳丽的锋利:“你是怎么搞的?”
乔衣单手撑着地站起来,地板上还有她先前流下的汗,黏在手上还挺难受。她感到对方来者不善,但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女人抱起手臂,有些咬牙切齿地问:“这支舞跳多久了?”
乔衣一时有些紧张,沉默了会儿才道:“……两天。”
女人将她的沉默当作撒谎前的权衡,发出嗤笑:“我冒着能埋死人的大雪过来,就看你这半分钟能摔八回的动作?你在逗我吧?”
时默暗道凌翃这个不分青红皂白就炸的炮仗,担心乔衣会被怼哭。
她正要开口规劝,乔衣却抢先了一步。
乔衣这人吃软不吃硬,遇到喜欢的人会害羞,对于莫名的批评却并不会畏惧。听到了不加掩饰的嘲讽,她反倒不怕了。
乔衣深呼吸后,直直地看着女人的眼睛,压抑着颤抖的声线说:“我再跳一遍,证明给你看,这次不会摔的。”
时默讶然,半晌唇畔浮现笑意。
真不愧是她拐来的人,有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