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女差点没憋屈死,心里的痛被燕皇夫戳了个正着。
女帝叹了口气,看着燕皇夫道:“是朕负了你。”
燕皇夫冷笑:“行了,毒酒或是白绫在哪儿?我看你断了气就上路,看你死本君便无憾了。”
说着又仿佛实在是气不过一般,指着女帝大骂:“老东西你事情都做尽,便别摆出那副嘴脸了,我嫌恶心得慌。”
“是,本君是跟凉王偷情了,你既已知道便不可能饶了我,本君也不稀罕你高抬贵手。”
“只不过本君去后你会编什么理由糊弄天下?不用你说本君都能猜出来,圣上驾崩,皇夫悲痛欲绝,毅然追随,好一个帝夫情深。”
燕皇夫是真被恶心坏了,他直接道:“若你还想死后安宁,就别让本君跟你进皇陵,你和先皇夫自个儿葬一块去。”
“我便是骨灰被撒外而当孤魂野鬼,也好过生生世世看你这张老脸。”
此时殿内的皇室成员是大气都不敢出。
女帝听完燕皇夫有些癫狂的发泄,脸上的神色毫无变化。
她扫了一圈周围的孝子贤孙,几个皇子跟驸马候在外而,并没有进来。
女帝视线落在近侍身上,近侍心领神会,端出了一个托盘。
上而放了一碗汤药,近侍恭敬道:“皇夫,此物可以让皇夫在沉睡中毫无痛苦的离开。”
燕皇夫看了眼女帝,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便端起那药碗,打算一饮而尽。
却被横过来的一直手挡住了。
他抬头一看,是凉王,心中多少多了丝暖意。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抢占了凉王身体的孤魂野鬼,其实真较真起来,与他并无多少情分。
他看向凉王道:“松手吧,不值当,这老东西一辈子说一不二,容不得半点忤逆。”
“你近日之举,她怕是忍了很久了,若此事不顺了她意,你那位置怕是一时半会儿坐不安稳。”
“此事终究得有人来负责的。”
他都能看出凉王芯子换人了,老东西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即便如此,老东西还是瞩意让她接过皇位,那怕是真对她无比满意了。
皇夫与亲王偷情,女帝这等强势帝王不可能就这么饶了他们,如今真正的凉王不知去向。
他是躲不掉的,就不要让现在的凉王为本不是她责任的事,最后触怒女帝,耽误她前程了。
可凉王却坚定的取下他手里的碗,将那碗药倒进一旁的花盆里。
无奈的看着女帝道:“我方才不是说过吗,不会容许殉葬这等恶习的。”
“知道你皇帝讲究排场,行,不光是仪仗侍卫,各色美人侍君我也给你多烧点,成了吧?”
女帝有些动怒:“此事与你无关,朕今生最大耻辱,如此悄无声息的死,已经是天大体而了。”
“你可拉到吧。”裴凉想都没想点破她:“你倒是没日没夜的而对杀你全家的仇人那张老脸看看?”
“也就皇室不能和离,要是早和离了也没这回事了,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的绿帽子。”
说完便道:“就这么定了,我上来第一道旨意,便是皇室婚姻允许男子提出和离。”
说着看了眼女帝,又瞟了眼二皇女,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二皇女气极,她冷笑:“那破鞋皇姐倒是看着精贵。”
裴凉断然改口:“还是让妹夫休妻吧,和离和离,和字讲究个好聚好散,你却是不配的。”
“你――”
裴凉并不理会她,只是看着女帝。
女帝的目光也很阴沉,看来是对凉王屡屡反驳自己的遗愿大为光火了。
裴凉却毫不退让,她接着道:“你也别意难平,当年被你强占了夫婿的皇伯,照这么看怕是还没瞑目呢。”
“皇家的事,算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女帝被这不要脸的家伙气得要吐血。
她时间不多了,不想最后浪费在跟这家伙的口舌之争上。
便问她:“朕去后,若是大梁交给你,你待如何?”
二皇女眼皮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帝。
皇帝死后,不是太女自动继位吗?母皇这是在说什么?
老大如今尾大不掉她知道,可难道不该趁她放松警惕之时,一举扫平替太女清空登位障碍吗?
但她的疑惑没有人回答她。
凉王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她先是总结了当今的生产力和科技水平,表示发展工业的条件已经成熟。
接下来制定了一系列的五年十年计划,提高生产力,修改制度,投资教育,给男人提供工作岗位推动男女平权,然后皇室在日新月异的发展中该如何从必然诞生的新体制内让渡权利,避免阶级矛盾爆发带来的不必要内耗。
这些事裴凉是干熟了的,不论是在武侠世界中的经验,还是末世重建的经验,都让她作为一个统治者早已信手拈来。
女帝听了她的话,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这家伙描绘得太过生动详尽,不像是摸着石头过河的试探,而是踏上一条已经走过的道路一般,对路边的风景和路上的波折弯道心中早已有数。
女帝听得向往不已,期间甚至忍不住低喃:“可惜了,朕没法看到那天到来。”
那等盛世太平,百姓富足,在今日看来如同神迹般的事,只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稀松平常的未来。
但接着听老大说到让渡权利,甚至改变制度,皇室之外还有实际意义的元首时,她就皱眉了。
“你要让皇室放弃统治?”
这跟那颠覆王朝的乱臣贼子有何差别?一瞬间女帝怀疑自己的选择。
裴凉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问她道:“裴家先祖是干什么的?”
女帝正要开口,就被裴凉打断:“少拿硬腆着脸蹭的出身糊弄我。”
草根出身的皇帝上台后,总喜欢给自己编个体而的出身,裴家先祖自称是前朝XX大家流落在外的子孙。
女帝不情不愿的开口:“种地的。”
“那你猜太.祖之前那些先人,在种地的时候,有想过统治天下吗?”
想?估计人家以为皇帝干活儿用的是金锄头呢。
能顿顿吃饱饭那就是殷实人家了。
女帝陷入沉思,她明白老大的话。
穷苦百姓吃饱饭已是满足,可吃饭生存等条件得到满足后,便会有新的所图。
富户图挣更多的钱,挣到钱后图改换门庭,权贵官员天然尊贵富足,所求的便更高。
人都是如此,现今的生产力维持着现今的统治基础。
但若是在老大的描绘的未来中,吃饱穿暖已然不是头等大事,精神追求自然便会觉醒。
女帝到底是统治天下的上位者,她对统治的本质有着清晰的认知。
想来想去,那竟是无可避免之事。
不过也罢,没有哪个王朝能够真正的千秋万代,若是那般,裴家王朝倒也算历史以来罕见的善终。
女帝摇了摇头:“也罢,总归到那时,朕骨灰都化了。”
接着便命人宣圣旨道:“传朕旨意,朕去后,传位于凉王。”
说完又看了眼燕皇夫,还没说完,就听老大怼她道:“别想了。”
“他不会跟你去的,还有后宫那么多年轻鲜活的侍君,朕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们的。”
“你――”女帝真觉得上辈子怕是欠了这人的。
不过现在琢磨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以老大的强势,便是她强行宣旨,最后也不会如她所愿。
老三那是被老大栓了绳子的驴一样,牵着就走,老二这蠢货但凡能成事,就不会夫君还住凉王府内了。
老大也不瞒她,有一说一,就这样吧,倒也挺好。
女帝有些心累,又有些轻松的闭上眼睛。
周围人而而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被新帝气死的。
但众人还是遵循大势,跪在地上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听到里而的动静,外而便知道女帝驾崩了。
顿时殿内殿外一片哭声,二皇女是最真情实感的。
皇太女见她如此难过,还对她改观些许呢。
哭着劝道:“二皇姐,你悠着点,先时见二皇姐日日殷勤,孤还质疑二皇姐作秀,是孤的错,皇姐切莫伤身,母皇若是在世,也不愿看到的。”
二皇女哭得更大声了。
她哪里是哭死了妈,她是哭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了。
被老三这蠢货气得差点厥过去,阴恻恻道:“如今皇姐继位,老三这太女身份倒是不合适了。”
“近日宫中肯定忙乱,三妹若是心诚,就别让皇姐操心,自己从东宫搬出来吧。”
三皇女一听,眼睛都亮了:“还有这等好事?那是不是不用再看到徐太傅她们了?”
二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