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第一！年级20！”阿鹏风风火火从人群中挤出来，大嗓门道，“老陈，你妹出息了！”
陈折正仰头喝水呢，突然听见这一嗓子，直接呛得咳嗽半天，又扭头找陆雾：“她人呢？”
旁边有女生回道：“陈玉上厕所去了。”
陈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反应过大了，他把这一切归于阿鹏的大惊小怪，又咳嗽两声道：“一惊一乍的，人家天天多用功，正常。我多少？”
阿鹏憋着笑比了个数。
“不是吧，真就倒数第一？”陈折从座位上窜起来，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他那妹妹肯定要说他了，毕竟陆雾天天唠唠叨叨让他好好学习，她考试前还交代一堆呢，结果——
陈折想起来自己考试时选择题胡写，其他的交白卷，他还嫌无聊倒头就睡……
陈折看见陆雾进教室，都没敢喊住她，还是阿鹏笑嘻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
陆雾听到先是“咦”了声，然后就不受控制地咧开嘴笑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手攥在胸前，就差跳起来了：“我居然是第一诶！”
陈折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也不由得扬起嘴角，刚扬起一丝弧度，就听阿鹏这个嘴快的道：“你哥也是第一呢。”
陆雾朝他看来，陈折刚想伸手拍阿鹏这个没良心的，碰上她的视线，手心虚地放下了。
好笑，他陈折什么时候怕过人。
可是现在……
小女生只平平静静盯了他一会儿，转身就走了。
“这……”半晌，阿鹏小心翼翼道，“你把人气走啦？”
陈折一肚子的懊丧，把桌子里堆的空白卷子拿出来，已经被他揉成团团和纸飞机了，他一张张抻平，嘟囔道：“我不就考倒数第一嘛……又不是没考过……”
想他向来随心所欲，老师也不管他，他又不靠高考吃饭，干嘛后悔……
可是一想到她脸上瞬间的失望，陈折就有点难受了。
“我得好好学了。”
“啊？”阿鹏一脸不相信。
陈折道：“妹妹都考第一，我这个当哥的总不能多丢面吧。”
却没想到晚自习的时候一整天都没理他的陆雾自己把桌子搬过来了。
“我跟班主任说了，阿鹏也同意换位置了。”陆雾依旧板着脸面无表情道，“以后我来监督你学。”
陈折一拍桌子：“你让阿鹏坐那儿？周围可全是美女啊，怪不得他上节课神秘兮兮的……”
陆雾看他一眼：“怎么，你也想跟美女坐啊？”
陈折大感不妙，连忙陪笑道：“不，咱妹才是最漂亮的。”
小女生板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她压了压浮上来的笑意，严肃道：“别油嘴滑舌了，你得好好学。”
陈折想说他根本没想高考，也没想好好学，但是看到陆雾认认真真把准备的习题册一本一本拿出来，放在他桌上，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老老实实道：“嗯，我尽量。”
陆雾探过来把他的卷子拿过去，一个一个看一个一个分析：“我看你对数学还挺喜欢的，我们就认真学学数学好不好。”
……怎么跟哄小孩似的。
心里这么想着，陈折却乖乖“嗯”了声。
“英语你都没写，没事，这个放最后，你现在就对理科感兴趣，我们先学这些……”陆雾一张一张翻着卷子，絮絮叨叨道，“但是单词是基础不能不背，以后每天20个总记得住吧，咱又不是不聪明……”
真是奇怪，本来怕他怕的很的一小姑娘，现在倒管起他来了。
陈折心头微动，看她一眼。是专注的侧脸，睫毛长而翘，小巧精致又挺拔的鼻子，小小的唇，不笑的时候微微往下，却一点也不凶。就这么絮絮叨叨说着话，温顺可爱得像一朵柔软的云，轻飘飘忽远忽近，让他的心也随之一紧，一股隐隐的感觉似雾似热气缓缓升起，抵到喉头，哽涩又奇异。
等等？
他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打量她的时间有点太久了，陈折连忙收回视线，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陆雾闻声朝他看过来，一双杏眼圆溜溜明亮亮，有些恼：“你有没有在听啊？”
“当然在听啊，”陈折避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语气沉沉，又含了些连自己都不知的盼望，“你早晚是要考到重点班去的，这么认真干嘛。”
一双手突然按住了陈折搁在桌上的手，略低的体温挨着有些发凉，竟让他身子都一颤。惊讶地回头，却见旁边的女孩子眼中水雾明亮，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又似乎化作将融的一块冰，连说出的话都坚定，催生出扑面而来的汹涌暖意：
“要考我们一起考，我才不会帮人帮到一半呢。”
半晌，陈折才听见自己用微哑的声音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