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蓁说完,便将姜骋沙架了起来,虽然她是习武之人,但身形削瘦,拖着一个成年男人很是吃力。
姜烟自觉把姜骋沙的另一只手放到肩膀上,为姜蓁分担重量。
姐妹俩比来时花了更多的时间,等回到四面漏风的破屋时已经是后半夜。
姜骋沙还没有恢复知觉,但呼吸平稳顺畅了许多。
临行前姜蓁带了伤药,内服外敷,应有尽有。
姐妹俩每天尽心尽力的照料姜骋沙,他终于在第三天醒了。
看到两个女儿,他先是一愣,而后才惊讶道:“蓁儿,烟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姜烟简单跟他解释了一下,听完之后,江骋沙也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果然跟姜蓁想的一样,他是被副将误导,所以才中计的。
“父亲,那副将现在多半已经查无此人,此番回京,陛下定然怪罪,你需做好心理准备才行。”姜蓁冷静分析。
姜骋沙沉默片刻,声音落寞:“是我识人不清,一切罪责理应由我承担。”
我军损失十万,皆是他战略有误导致,就算陛下要杀他,他也无怨。
只是苦了孩子们和元凤。
他看一眼姜蓁和姜烟,带着歉疚,“孩子们,爹对不住你们。”
“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而是跟夏国串通起来陷害您的人。”
姜烟说得风轻云淡,眸子里却有一股狠意,姜骋沙愣怔片刻,这才道:“烟儿长大了。”
父女三人在荆城待了七天,等姜骋沙的伤好的差不多之后,便打算回去。
只是如何瞒过守城的士兵,是个大问题。
来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自然不会引起注意,现在多了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肯定出不去。
荆城失守后,城里的年轻男子都被抓壮丁了,只有老弱妇孺。这么大一个男人出去,摆明了告诉别人,他们有问题。
头天晚上还在担心这个问题,第二天一早就收到消息,虞国跟夏国又打起来了,城内一片混乱,正是逃出去的好时机。
姜骋沙作为一个爱国爱民正义感爆棚的好将军,誓要跟虞国士兵共存亡,任姐妹俩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姜蓁当即拿出短剑,神情坚定:“既然父亲执意留下,那女儿跟您一起留下,为虞国抛头颅洒热血,拼尽最后的力量。”
“你一个女子,怎可待在这种地方,速速与你妹妹离去!”姜骋沙将她们送到城门口,自己去与虞国军队汇合。
姜蓁却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也要留下。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姜烟应该劝她回去,但这是剧情发展,她只能顺应。
姜蓁送姜烟出城,谁也没有打破沉默的气氛,只有路边的哀嚎声不断传来。
这次姜烟毫无顾忌的将吃食分给了奄奄一息的流民,自己一点都没剩。
姜蓁看着她,眼神复杂,最后只轻声说了句“傻”。
“你一个人可以吗?”姜蓁拍了拍马屁股,七天过去,这匹马靠着地上的枯草,竟然依旧神采奕奕,不愧是一天十两银子的“汗血宝马”。
姜烟叹口气,一把抱住姜蓁,声音带着哭腔:“姐姐,一定要照顾自己,我会每天为你祈福的。”
姜蓁回抱了她,这是她第一次抱姜烟。
“路上小心。”
她只说了这一句,便推开姜烟,将她抱到了马车上。
姜烟看了一眼身后硝烟四起的城池,马鞭一扬,逐渐远去。
直到马车的影子再也看不见,姜蓁才收回视线,她一步步往回走,带着决绝和笃定。
姜烟傍晚时分到嘉城,盯着她的眼睛比之前还要多,不过不知什么原因,他们也只是盯着,并没有动手。姜烟白等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路,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宿主,别睡了,身后有尾巴。】
听到帕斯卡的声音,姜烟立刻清醒。她看了一眼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几人,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骑着马跟踪,这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
她也不急,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晚上直接宿在马车里,等着他们找上门。
前半夜,风平浪静,后半夜,无事发生。
姜烟疑惑了。
这些人是想跟着她回京城?
她架着马车重新上路,经过李二平家时特意停了一下。
听到李二平在院子里叫他妻子,她弯了弯唇角。
一路顺遂的进了京,那些跟在她身后的人神奇的消失了。
本想从后门爬回去,没想被母亲抓了个正着。
元凤微红着眼眶,一把将姜烟抱进怀里。
“死丫头,你怎么敢跑到那种地方去?要是你有个好歹,让娘怎么活?”
姜烟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哄她,“娘您别哭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元凤眼角挂着泪珠,面色憔悴,看来这几天没少担心他们。
“怎么你一个人,姜蓁那死丫头呢,是不是怕我责罚躲起来了?竟敢把你拐到那么危险的地方,看我怎么收拾她!”
姜烟心里不是滋味,解释道:“娘,是我带姐姐去的,她一路上都在保护我。她没回来,留在了荆城,说要跟爹爹并肩作战。”
元凤的表情一下怔住了,半晌才道:“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能留在那种地方,这不是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