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汀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明明能听?到外面的鸟叫,明明能听?到外面的蝉鸣,但就?是睁不开眼睛。
他陷在大床上?,把心放的平平静静的,又慢慢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中。
外面的世界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叫他吃饭,他半睁着眼睛看了几眼,但眼前只有模糊的影子。
他哼哼唧唧地说困,然后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宽大的T恤卷到大腿根,薄毯只浅浅搭在小腹上?,魏初寒垂眸坐在床边,他迷惘的眼睛让人很想欺负。
但他不忍心再吵他,只是帮他把用作睡衣的T恤往下?拉了拉,安静地看他沉睡的脸。
他睡着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安静,干净而不设防。
他一个人用了早餐,交代了公事,便去了书房。
邮箱中躺着一封邮件,是他的师兄齐世源发来的。
齐世源的画展将会在下?月举办,他希望魏初寒能到场,一是对外澄清彼此的误会,二?来,算一场求和。
他说,你还有很多路,而我只有这一条路。
因为他有很多路,所以就?活该被人恶意的踩踏,被人牺牲,被人把理想撕的粉碎?
他是有很多路,但二?十多年来,他之前一直想走的只有那一条路而已。
可惜那一条路被人洒上?了血,泼上?了墨,让他恶心到看都?不愿意再看一眼。
魏初寒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将邮件删除,那些脏的,见不得?光的人和东西,他都?不想再碰。
他的世界已经变了,有美好的阳光,也有应该承担的责任,他的路只在前面而不在背后。
那些虚妄的名与利,既然他们想要,那就?让他们拿去,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
他在乎的是一个人的尊严,一个人的人格,所以他也不会轻易地妥协与原谅。
他把手机中那张画翻出?来看,互握的双手,指节轻微地弯曲,带着温柔。
他犹豫着,还是传上?了微博,发上?了网络。
第一张照片,他是想通过网络找到那个人,如果他记得?,看到之后一定会回来找他。
第二?张图,他是想让他早一点看到,想快一点与他分?享他们共同经历过,但他已经不记得?了的那份记忆。
而第三张,他本可以带他去画室里去看。
但他又觉得?,画室里隐藏了他太多的不羁,叛逆与愤世嫉俗,他想在他面前更美好一点。
将来还会有第四张第五张吗?
手机被握的发了热,他的心也发着热。
门铃疯狂地响了起来,他怕会吵到他休息,快步下?了楼。
门外站着他的父母,魏深仍是一脸的严肃,易轻云含着笑:“你秘书说你今天不上?班,我和你爸还没来过你的新家,今天过来看看。”
“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如果我不在家你们不就?扑了空?”魏初寒并不太相信他母亲的话。
果然,魏深说:“我听?你庞叔叔说附近有家古玩店,带你妈过来看看,顺便来看看你。”
两人带了不少瓜果,魏初寒接过来,去厨房切了西瓜放果盘端过来。
易轻云正在猫爬架那里逗小黑玩儿:“儿子,你养的这只猫好可爱呀,让妈妈抱回去玩几天,怎么样?”
魏初寒边落座边说:“没门,你喜欢的话让我爸去给你买。”
易轻云颓了下?来:“你爸让我养的话,我早养了,还用眼馋你?”
魏初寒挑了挑眉:“我爸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魏深咳了一声:“别给你妈灌输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你没见你妈年轻的时候捡了一只病猫,没养活,哭得?那个惨,过了一两个月才恢复点精神,所以,只要我活着,她就?别想着养别的宠物。”
魏初寒低下?头笑了,老头子这话说的,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易轻云抱着小黑要到楼上?参观,魏初寒拦住了她:“妈,您先坐着休息会儿。”
易轻云什?么人,看看魏初寒的表情又看看楼梯:“儿子,你楼上?藏人了?”
“什?么叫藏人?”魏初寒说:“我爸在您之外收人的话才叫藏人。”
“臭小子!”魏深把小黑接过来放魏初寒怀里,拉易轻云坐下?来吃瓜,一边向儿子刺探军情:“不是老庞家闺女吧?”
魏初寒一边揉小黑耳朵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喜欢她。”
“那是谁?”易轻云也顾不得?小黑了,抓心挠肝儿的问:“不让爸妈见见吗?”
“昨天太累了,他还没睡醒,今天你们就?别见了。”魏初寒淡定地说。
易轻云脸红了红,斟酌了半晌,还是道:“儿子,女孩子身体娇弱,你也要把握点分?寸呀?这都?几点了,让人家姑娘起不来床?”
魏初寒抬抬眼皮:“谁说他是女孩子了?他是男孩,是我男朋友。”
房间里一片安静,魏初寒抱着小黑往沙发里一靠,长腿交叠:“怎么了?您二?老刺探完军情也该回了吧?”
魏深轻声呵斥:“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魏初寒说:“当初让我学画画的是你们,后来让我放弃画画,接掌家业的也是你们,现在你们事事都?顺心了,是不是该挑我恋爱上?的毛病了?”
魏深气的半举了巴掌,被易轻云按住了,他们这个儿子,年幼的时候一向乖顺,二?十郎当岁,也是恭谨知礼,人见人羡的,他们以为这就?是定型了。
没想到,在别人都?安定下?来的年龄,自己儿子却?因为一些意外的事情,性?情大变,二?十多年来被压制在乖顺下?面的叛逆,尖锐,愤世嫉俗,如井喷一般爆发。
他们那时候不懂的疏导他,帮助他,反而往他伤口上?撒了不少盐,差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