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终什么都没?有做,沈源把他亲的迷迷糊糊的,然后?把他的手从自己衣襟里拉了出来,温柔地把他连人带被抱在怀里,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出乎意料的,本以?为会伤神无眠的夜晚,他们抱在一起竟然睡的特别踏实和?安心。
彷佛整个世界都在身边,心里只剩下安宁与平静,未来如何,都已经不再重要?。
天还没?亮,沈源就起了身,贺汀知道他要?走了,但他却没?有睁开眼睛。
他怕黏黏糊糊的分?离,怕舍不得的痛苦将他主宰。
他闭着眼睛,想着如果再睡一觉,说不定醒来他就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感觉到沈源很轻很轻地起了身,然后?静静地俯身看了他一会儿,才撩起床帐下了床。
床帐再被撩起时,贺汀透过睫毛的缝隙看到沈源已经换了盔甲。
银色的盔甲透出冰冷的光,更是?衬得少年英气勃发,连脸上的线条都更冷硬了几分?,唯有看着他的双眼里,还有一抹温情。
但他很快便放下床帐,再次走了出去。
贺汀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沈源其实知道贺汀醒了,因为他的睫毛颤的厉害,他看着他装睡的样子,心软的一塌糊涂,但又有点不合时宜地想笑,觉得他傻气的厉害,又傻气的可爱。
但贺汀没?来送他,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让他变得害怕很多东西?,让他变得软弱又瞻前顾后?。
但此刻,他只需要?冰冷与锋利,其他的,放心里就好。
他抿着薄唇,扬起手来,率先拨转马头,带着追随他的千军万马,踏上了不知归期的征程。
贺汀在沈源床上躺到了晌午时分?,才慢条斯理?地起了床。
张全早已侯在了外面,他什么都不敢问,只敢偷偷地觑着他的神色。
但贺汀的表情很平静,这半晌的时间他已经把一切都想的很清楚。
如果不能同生,那便选择共死。
他刻意地没?有去想,自己所谓的死,也只是?弹出任务世界而已。
他把自己和?他放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再去想,这样可以?让他的内心不至于那么煎熬。
马蹄踏在青石小道上发出清脆而有韵律的哒哒声?,而他指尖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他的面颊上。
他离开前,曾用?指尖轻轻捋顺了他的发,然后?很小声?地告诉自己,等他回来。
他相信他!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变了,不差那一个结果。
他相信那个结果也会变。
贺汀回到府里,吩咐府里的人,除非必要?,一律深居简出。
另一方面又让人关?注着宫中的动静和?边疆的战况。
除此之外,又安排府中家丁,每到夜晚便在后?院墙边的枯井下挖掘地窖,储存食物,以?备动乱发生时,用?来自保。
已经过了九月二十,沈源继位的日子,回来的只有一份份战报。
虽然几乎每一份都是?捷报,但贺汀还是?一天天瘦了下去,一双眼显得更黑更大。
他心底总是?弥漫着不安,总是?梦见沈源浑身是?血地躺在冰冷黑暗的地方,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九月底的一天,沈源战死的消息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温若云战死的消息。
当时顺章帝刚刚下朝,大部分?官员还未离开。
顺章帝听闻此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据说当日沈源设下连环计,大败温国军队,但返程途中却遭遇小股敌军伏击,当胸中了一箭。
顺章帝病了,整个人都糊涂了似的,无法理?政。
七王爷沈润理?所当然地挑起了重担。
太子战死沙场,皇帝病重无法理?事,沈润犹如天神一般站了出来,稳住了朝中动荡的人心。
唐家的军队很轻易地进?了城,整个京城的守军彻底进?行了清洗,太子的铁甲卫已无处可寻。
原先部分?拥立太子的大臣们,此刻面临着太子战死的消息也早已变成了沈润的拥护者。
说到底,他们拥护的不过是?皇家而已,谁当皇帝,只要?不动他们的利益,就都是?无妨的。
而其它?部分?太子的死忠派,此刻都已经噤了声?,毕竟人死如灯灭,争无可争。
十月中旬,沈源的遗体被运回京城,他的致命伤在胸口处,被一箭穿心。
除此之外,身上更是?遍布了无数的刀伤枪痕……,脸上同样没?能幸免,面目几乎难以?辨认。
可熟悉的人仍能从身材上辨认出来,这的确是?沈源的尸体。
贺汀认得,那身被鲜血染透了的盔甲,正是?沈源出征当日穿的。
当日崭新锃亮,泛着冰冷光芒的战甲,此刻却已被*干涸的血液染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就连盔甲的接缝处都被血液斑斑驳驳地堵住了。
贺汀的眼黑的出奇,但却很平静,手与心都在轻轻地颤抖着,但他不敢让人看出来。
他出去之后?,心里竟然出奇的安静,仿似刚刚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
犹如沈源出征后?他经常做的那个梦一般。
以?致于他自己都信了,信了那真的只是?许多场梦中的一场。
可他的脸色却白?的厉害,掌心也被自己掐出了血。
其实他也认不太清,这个人是?不是?沈源?
心太乱了,眼睛也花了,他越是?努力地去看,越是?模糊。
但不可否认的是?,的确很像很像。
只是?因为脸看不清,他便抱了一丝丝的希望,抱着那一点希望他便得好好地活着。
因为他说过让他等他回来,他得听。
可顺章帝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看到那具尸身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的精神都被抽空了一般。
当晚他就发起了高热,太医全部被召到宫里,但每一个出来后?都摇头叹息,满目悲怆。
谁都能看得出来,顺章帝没?有太多的日子了。
贺汀迷迷瞪瞪地上了车,车帘放下的那一瞬间,眼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他用?手挡住眼睛,微微抬起头靠在车厢上,耳边还响着沈源的话:“等我?回来。”
泪水从指缝里一点点渗出来,胸口如淤了一口污血一般,堵得透不过气,也哭不出声?。
这种无声?的哭泣,让他五脏俱焚般,几欲昏厥。
他一边流泪,一边还想着待会回到府里,得立刻带人下到地窖里去。
越是?这种时刻越得撑住,不能乱了阵脚。
原世界里,沈润就是?在沈源的尸体被运回来后?,彻底没?了顾忌,才肆无忌惮地将温若风囚禁。
而现?在,应该也快了。
他对温若云战死反而没?有什么感觉,在温若风的记忆力,温若云还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可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为了皇位而不择手段的野心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