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初的确有点不高兴。
说好的加班,结果和别的女人一起过来,傅行洲这样,仿佛在告诉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是挺意外。
意外到她不太想说话。
一杯水不知不觉被她喝完,北初嘴唇贴在杯壁上,又百无聊赖听他们聊了会儿天,才把水杯放下。
以为北初是失意才如此,周围人知趣地给她留出空间,不再拉她加入话题。
许是北初这副模样太引人误会,让唐伊丽心里少了点威胁,唐伊丽离席去洗手间的时候经过她,竟不忘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儿,你也别太难过,傅行洲他和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个阶级的人,看不上咱们也是应该的。”
北初没理,唐伊丽自知尴尬,悻悻走开,走时不忘耸耸肩,背对着她翻个白眼。
装什么清高。
牧烟见唐伊丽离席,顺势起身去把她送到门口,回来时路线一弯,不知不觉往傅行洲的方向靠了过去。
此时她已经把肩膀上披着的皮外套脱掉,只留一条抹胸短裙,裸露在空气里的两条细白胳膊极为扎眼,也亏得包间里暖气开得足,不然少说也得冻掉一层皮。
牧烟在经过傅行洲时,极有目的性地俯身,把桌上的酒拿了起来,举在傅行洲面前,胳膊就差一点,便能搭在对方肩膀上。
“老同学,看在咱们曾经当了三年同窗的份上,赏脸把这杯酒干了,怎么样?”
傅行洲往旁边挪了挪,眸子依旧掀都没掀,“我拒绝过很多次了。”
“只一杯,不影响你以后戒酒吧?”牧烟笑了,“你也算是我顶头上司了,不会喝酒可不行,来,喝一杯嘛——”
“牧烟。”傅行洲截断话头的语气似有不耐烦,把手里装着白开水的水杯叠在空盘上,刺耳的声音划过。
手还放在桌上,他嗤笑一声,指尖一下一下叩响了桌面,“你别忘了,我从高中到现在,从来没有过什么对女人让三分面子的先例。”
“是高中的教训你还没受够么?”傅行洲把牧烟手上的酒杯拿走,“还敢在我面前来造次?”
众目睽睽下遭此奚落,牧烟僵在原地,热意从头顶直通脚跟,一张瓜子脸涨的通红,脸色再也没那么好看。
想到高中时傅行洲曾做过的事,她瑟缩了一下,仿佛很害怕的样子,讪讪笑了两声后,便灰溜溜离开。
拂了这场聚会主人公的面子,傅行洲没什么愧疚感,端起白开水细抿一口,优哉游哉的像是在品一杯上好的茶水。
北初面见全过程,突然回想到了林颖。
林颖也是牧烟也是,傅行洲就跟朵花儿一样,走哪儿都有这种类型的女人贴上来,防不胜防。
她心生一阵堵,随手把桌上的杯子再拿起来,也不管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重新倒满,放到嘴角边就要开口喝下去。
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北初这边情况的傅行洲见状,桃花眼一凝,蓦地离座,长腿一伸,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北初身边。
杯子倾斜的时候,傅行洲及时赶到,将其从北初手上抢过去,低声提醒:“别喝,这是啤酒。”
北初适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抬首去看傅行洲手里的杯子,这才发现了里面装着的全是黄色冒着细微气泡的液体。
这时候,因为刚才的心不在焉而忽略掉的感官也纷纷苏醒,微淡的酒味大喇喇飘进了她的鼻尖,她皱皱鼻子,当即有些不舒服。
看出北初的不舒服,傅行洲把杯子拍到身旁默不作声给北初添了一杯酒的同学眼前,警告的目光灼灼似火:“她对酒过敏,碰不得这些,我记得她以前提到过。”
北初以前那样子,就算提到过谁又会记得?同学心里虽然这般想着,但此刻已无暇反驳,表情早就被错愕占满。
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他,见证了全过程的在座所有人,鸦雀无声。
这也让唐伊丽进门时的脚步声显得清晰无比。
唐伊丽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看向北初与她身边站着的傅行洲,也同其他人一样瞪大了双眼:“你们……?”
说好的都过去了呢?!
傅行洲朝她瞟了一眼,满不在意地低头,用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向还坐着的北初轻道,“北叔让我接你回家去,我们现在先回去了,好不好?”
北初深知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肯定没法儿再待下去,于是把东西拿好,“嗯”了一声后,跟着傅行洲往外面走。
经过还站在门口的唐伊丽,傅行洲睨她一眼。
“不是同个阶层?”他一字一句缓慢反问,兴味盎然,“你要贬低自己,不要带上别人。”
说完,他回眸站定,“另外,北初说的都过去了,也没错,现在不是她跟着我,是我在追她,所以你们别吓着她。”
……
傅行洲再次抬脚步出包间,剩了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满桌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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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还在消化这一略显劲爆的消息,另一边,北初已经在傅行洲的指引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
刚才的经过未免有些尴尬,北初能沉默则沉默。
待至车前,她看了傅行洲一眼,手伸向车门开关,为缓解气氛,信口问道:“我爸爸今天怎么突然让我回……”
车门还没被打开,她便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傅行洲按在了车门上。
后背贴着又硬又冷的车门表面,寒凉的感觉一路从衣料蔓延至整个背部,北初身体略向后仰,没法反抗。
过了几秒,她听见傅行洲问:“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