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在以前,北月用这样的语气与北初说话,北初会失落,会沮丧。
但现在——
北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弯弯眸子,“好呀。”
很多事情离改变只差一个想通,不再自欺欺人之后就会变得简单起来,比如北月永远不会对她放下敌意好好相处,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北月想这样,她接着就是。
轻快的语调隔着屏幕,另一边的北月脸色挂不住,她想补充什么,北初却已经先她一步挂断了电话。
延长的提示音中,北月攥手机的指尖骤然用力,指甲几近磕断。
而北初挂断电话后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支着身子问前面的司机:“还有多久啊?”
司机身子往前探:“过了这个红绿灯差不多,雪天路不好走,车堵。”
待北初了解后道谢坐回去,在一边见证了全程的赵思喜早已沉不住气,把她拉了过来,询问,“刚那是北月?”
北初颔首,“小事儿,别在意。”
“我知道,”赵思喜蹙眉,心下也能猜出对方定然没安好心,“你不在乎了就好,我就怕你难受。”
回想起今天的事儿,她忍不住继续吐槽,“都是一群眼瞎的,才让你这么憋屈。”
她没等到北初回来就溜出了宴会厅,自然没见后面那一幕,以为北初还是像平时那样忍气吞声,于是为她不平。
“那傅行洲也是,跟北月聊得挺开心啊,他明明知道你以前那么喜欢他,这么做膈应谁呢?”赵思喜还在气愤,
“你是没看到那北月今天多得意,拿着傅行洲给她的项链里里外外晃了一圈,连我躲外面去了都不放过!”
“不过你也别伤心,”赵思喜说到一半,揉揉北初的头,“某些人要蹦跶就随它去,姐姐我护着你,让他们滚一边儿去。”
北初心下微暖,手悄悄摸进了自己上衣的兜里。
一遍一遍描摹过不算平整的项链表层,她眸光隐晦闪动,温声道,“也蹦跶不了多久的。”
声音既轻且淡,毫无痕迹地隐在汽车的引擎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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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之间的聚会逃不开吃吃喝喝逛逛街,北初也不例外,在与赵思喜横扫了大半家商场后,还顺手拍了几张大头贴。
逛累了,赵思喜才带着自己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与北初在一家甜品店坐下。
赵思喜嗜甜,北初反而没那么喜欢,于是在赵思喜点了一堆喜欢的甜品,心无旁骛开始解决后,北初垂眸,点开了刚才发来的消息。
来自微信,是一个好友申请,备注傅行洲。
北初的微信号是电话号码,所以傅行洲想找到她微信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正犹豫,手指便比她快了一步,率先点了“同意”。
“……”北初捂脸,第一次感觉到身体总是比脑子诚实。
傅行洲在好友申请通过后,很快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傅行洲:待会儿我来接你们,给我发个定位。】
北初偷偷看看认真与甜品奋战的赵思喜,又把视线转移回屏幕,在心里提前同情了一下傅行洲。
赵思喜之前才骂过他,也不知道她一会儿碰上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总之不会给好脸色。
日落之前,甜品店玻璃门外,车牌号一串八的黑色迈巴赫如约而至,赵思喜认得这辆,把叉子丢回玻璃皿里,果真不悦地挑眉,“傅家是没人了?怎么还让傅行洲来接你?”
隔着一层玻璃横竖打量了一阵,她牵起北初的手,气势汹汹起身,“没事儿,你到时候别怂,他要说什么,我帮你怼回去。”
车窗有层保护膜,看不清车里的情况,赵思喜率先一步打开后座车门,让北初进去后,潇洒地又把副驾驶座车门一把拉开,长腿一收,跨了进去。
关好门,她抱臂向后一靠,余光往身旁轻瞥——
那人察觉到赵思喜的目光,礼貌地侧头看过来,声线沉稳:“晚上好。”
轮廓分明,五官英挺,赫然是傅行泽。
“?!”
赵思喜猝不及防往旁边一歪,“怎么是你?”
这与预想中的情况不一样啊?!
傅行泽目光与她略略交织一瞬,便轻描淡写移开。
这时,傅行洲的声音自后座传来,带了点玩世不恭:“晚上好啊,思喜姐。”
赵思喜:“???”
僵硬地扭头,后座男人的精致眉眼陡然撞入眼帘。
傅行洲单手撑在窗侧,唇畔悠然微勾,“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只能劳烦下我哥了。”
狭小的后座空间里,北初与他相隔不过咫尺。
赵思喜嘴角抽抽两下,连着太阳穴都突突地疼。
哦豁。
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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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傅行泽在场,赵思喜踌躇满志的计划落空,一路上车里的氛围竟然出奇的安静。
赵思喜不时觑一眼傅行泽。驾驶座男人正襟危坐,一个眼神都不分给周遭,专注手上的方向盘。
雪天路滑,开车不能疏忽大意,是以赵思喜即便想怼傅行泽想得心痒痒,最终也只能是想想。
与此同时,后座的气氛不见得比前面两人好上多少。
北初自觉尴尬,低下头一心一意玩手机,迫使自己不去注意傅行洲的存在。
按次序把手机里各个软件滑了一遍,直到再也翻不出别的来,北初恋恋不舍放下手机,也跟着傅行洲一起往窗外看,只觉度秒如年。
时间在安静狭小的空间里点滴流逝。
忽地,有人勾住了北初的小指。
粗粝触感在手心轻擦而过,北初晃神缩手,掀开半垂的眼帘。
傅行洲不知何时已悄然无声移到了她身边,修长手指像是在逗弄小宠物一样碰她一下又离开,她瞧过来后才短暂地顿了下,又将手掌整个覆在了她手背上。
动得隐晦,就连前面的赵思喜都没注意到。
北初张嘴,刚要说话,便见傅行洲抬起另一只手,食指伸直覆在唇上,对她比了个“嘘”。
她霎时泄了气,不争气地乖乖闭上嘴。
傅行洲指腹在北初掌心又摩挲了两下,敛眸收起眼中的贪恋。
不多时,北初感到肩上一重,傅行洲的脑袋倏然枕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