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藏宝殿,薄雾隐回廊。
风凌缓步绕过蜿蜒的长廊,望着廊外的朦胧春色,并无感慨,只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他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宽袍大袖悠悠然在身后飘荡着,半鹤见状不敢言语,只小跑了起来跟上少主的步子。
自家少主最厌恶的便是雨水淅淅沥沥不停息的天色,每到春里,他倒更像入了冬般窝在暖阁里闭门不出,今日怕也是要如此了,小书童暗暗的想着。
因着风少爷的烦躁心情,原本还有些稍长的路途到最后几乎是踩着风雷步闪掠了过去。
风家的老管事白叔一抬眼便看见自己少主满脸阴云密布的神色掠了进来,走到离炉火最近的地方坐下,活像似没骨头般窝了起来,神色才慢慢的舒展了开来。半鹤紧随其后喘着粗气面色绯红的跑了进来。
风凌抬眼懒洋洋的看了眼自己的小书童,挑了挑眉梢,“半鹤,平日里武训偷懒了吧,这么点子路过来你还能喘。回头我让半松告诉武师给你加训。”
白叔:“……”
半鹤:“呼呼——”
他为了追上风凌几乎喘不过气,也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天可怜见的,他迈着自己的小步子跟上风雷步几乎要了自己小半条命。
风少爷向来是个心眼比针尖小的性子,今日起身时咽回去的恶气一点都没因时间流逝而消散,倒因为天气又恶劣了不少。这会子自己舒坦了,想起这事就心痒痒忍不住给周围的人找不痛快。
白叔深知自家少爷是个什么德行,闻言无奈又纵容的摇了摇头。他斟了一杯茶放到风凌手边,等他漱完口,为他布筷。而后在风凌的示意下也坐下了。
风凌举筷为白叔叨了一筷子笋,漫不经心的问道,“我爹娘怎么的今日又没来跟我一起用膳?”
“昨日老爷便携了夫人去九天湖泛舟,大概要住上小半个月才回来吧。”白叔回道。
“哦。”风凌毫不意外的应了一声,继续兴致缺缺的用饭。“我今日起身时,半鹤跟我说起了宣武阁的事,可是有什么隐情,那一脸褶子的老头子难道是死于情杀吗?啧啧,”
风凌说着眉头一挑,兴致勃勃道,“这得是有多诡异的喜好啊,我觉着一般人都做不到,难道是年轻时候的风流债?”
白叔懒得纠正常阁主的寿数在修道者中仅仅算得上是而立,权当没听见自家少爷的满嘴跑马,放下了碗筷,正色看向风凌方才开口道,“是有这么一件事,但影阁查探到的消息不仅如此,他们还探出了常阁主的死因。”
“他们疑心,常阁主为少林般若禅掌所伤。且在常阁主房内,发现了一炉将将燃尽的佛香和一串未曾出现过的佛珠。”
风凌听到佛香时,想起自己今天在自己的衣物上闻到的熏香,心头一跳,目光深邃的瞥了眼半鹤,看小童一脸茫然,随即不动声色的在心上记下了这事。
白叔言罢,他手中的筷子一顿,缓缓的扭过头来看向白叔,脸上的神情略有些微妙,“死于少林般若诀之下?”
“不是,致命伤是一处剑伤,尚未看出是何招式。”
他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碗筷,指尖轻叩起桌面,细细盘算了起来,“也就是说,这事可能是少林做下的,也有可能不是。”
“是,不过,以少林的品行而言……”
“白叔,”风凌打断了老管事的话,似笑非笑的端起茶盏缓缓道,“这件事,不是说少林往日里是怎么样就可以甩脱嫌疑的。”他低头抿了口茶,“而是,我们现在说出的才是事实。”
“少主的意思是?”白叔为风凌对少林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
风凌靠向椅背,惬意的微眯了眯眼,手指在茶盏上画着圈,“我啊,我这回想要整个中陆都知道,这件事与少林脱不了关系。”他眉眼弯弯的轻快说道。
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好机会,怎么能让它就这样浪费了呢?
白叔闻言皱起了眉,他不解的问道,“为何少主此次这么急切的想要将此事扣在少林身上,您向来不是对少林颇为维护么。”
身姿如芝兰玉树的贵公子站起身,缓步行到窗前。一手握住窗柩,将右手伸出窗外,看着不断缠绕上来又滑落下去的丝线,就好像终于能够抓住之前从自己手中溜走的东西了一般,手掌猛地一握。
他目光深远的看着窗外景致,轻笑道,“我就不信,这样的逼迫下,少林还不派那人出山以察清白。”
“他不是躲我吗?我倒要看看,这次他能躲过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