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简瑶点了点头,沈怡惊叹的哇了一声:
“学姐,我真是佩服你的耐心,我是被家里逼着学考古的,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工地了,毕业我准备转其它专业。”
瞧这小姑娘抿着嘴巴委屈的样子,谁家里还没有个喜欢替子女做决定的父母呢,简瑶心想,她要是被父母逼婚,得和她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吧?
简瑶和沈怡正聊到兴起,从门外进来的老胡便把手上的一串钥匙交到江教授手上,说道:
“江教授,我听说你们队里有对新婚小夫妻,特地让张姐准备了一个单间。”
新婚小夫妻?
这说的难道是她和黎言寻?
简瑶还没反应过来,江教授便把那把新房钥匙往她那边丢去:
“来,简瑶,接着,这是你的房间。”
钥匙从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刚好落到简瑶的手上。
她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全落在自己身上,突然觉得手上的钥匙很烫手。
……
做事低调的简瑶,没想到初来乍到就在队伍里混了个耳熟。
简瑶,一个靠结婚住单间就能获得不少艳羡目光的奇女子。
简瑶悔不当初,早知道她能甩开黎言寻,就是把嘴巴封起来也不能告诉大家结婚的事情。
自然,事情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中午简瑶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时,就遇到好几个前来取经的学长和学弟:
“学姐,在考古系还能保证二十三岁就结婚,这秘诀也传授传授给我们啊。”
简瑶看着前来虚心讨教的学长和学弟们,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你们缺的不是女朋友,是一个逼你们结婚的父母,说实话我真的不觉得早结婚有什么好……”
简瑶作为一个学姐,作为一个过来人,用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经验给学弟们上了一课:
婚姻这种东西,墙外人看墙里人,觉得新鲜。
墙里人劝墙外人,苦不堪言。
因为这茬子事情,简瑶成了整个队伍里的列外,而让简瑶没想到的另一个列外,其实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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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简瑶把房间收拾妥当,随着大部队去场地上听小组会议时,有个好奇的小学弟突然吆喝了一声,抬手往不远处一指,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咦,你们看,那是什么车啊,好奇怪啊?”
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们大多没有经历过农村生活,对于这个时代很少出现的交通工具自然是好奇心十足,简瑶没那兴趣,转过身随意瞟了一眼,解释道:
“这是牛车,犁地用的。”
晴雪垫着脚眯起了眼睛,越看越不对劲,她晃了晃她的胳膊,有点不敢相信:
“好像不是牛车,瑶瑶你再看看,是不是还躺着个人?”
简瑶眯起了眼睛,正看到山洼洼处那个狭隘的小道上,一个老牛拖着一辆被粉红色床单罩住的小板车,车上两个大行李箱错落摆放着,被一根麻绳捆在一起,在牛车的后端,穿着浅驼色大衣的男人斜靠在行李箱上,悠然自得的交叉着腿坐在后面,彼时天色已晚,阳光落进了云层里,道路上只剩下山峦与山峦间的黑色影子,简瑶看不清楚男人的脸,费力眯起眼睛才看到男人寻着工地上的灯光往这边转了个脸,那双眼睛里,带着戏谑,也带着胜利的问询……
简瑶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连忙摘掉眼镜在身上擦了擦,再戴上去,果然看到那厮坐在牛车上,唇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丝微笑。
晴雪见过黎言寻几次,看简瑶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她推了推她,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不是说你老公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坐牛车来了?”
黎言寻……这个魔鬼竟然打“牛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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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简瑶的新婚老公出现,忙碌了一天的工地又热闹了起来,很快大家就自发的在门口看起了热闹,时不时的讨论一两句:
“我看那条床单好像是前不久那什么奢侈品的冬季新品啊?”
“一看就是个贵公子啊,牛车硬生生坐成了法拉利的感觉。”
“简瑶的老公也太好看了吧。”
面对身后那些夸赞,简瑶全当耳边风,看到牛车停下,她只得生硬的往前走了几步,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
看老胡帮自己搬箱子,黎言寻先道了谢,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答: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误机了,只能改签转牛车过来。”
简瑶看他脸上神采奕奕,丝毫见不到赶路的风尘仆仆,在心底里呸了一声,搞不好这厮是在村口打的牛车,故意高调出场来了。
“哟,简瑶,这就是你老公啊?”
简瑶听到身后江教授的声音,只得把那些腹诽咽下去,皮笑肉不笑的把黎言寻介绍给大家认识,江教授瞥见他铺在牛车上的床单,一阵心疼,看不惯如此铺张浪费的做法,想必简瑶的豪门老公是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江教授走过去,往黎言寻的肩膀上拍了拍,中气十足的呵了一声:
“小黎啊,我看你这身板不行啊,陪你老婆来出差,可不要把你自己身体搞垮了。”
面对老顽童江教授的调侃语气,黎言寻面上仍然挂着微笑:
“我知道自己身体不太好,所以才申请来这里锻炼了。”
江教授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几眼,看来这小伙子还有几分尊师重道的意思,不像简瑶婆婆,一个电话打过来就嚷嚷帮简瑶拒绝出差的机会。
等到队伍里看热闹的人走了,送走了帮忙搬箱子的老胡后,黎言寻抬脚把门一关,这才皮笑肉不笑的把人拦住:
“早上我的闹钟是你调的?”
“我才不屑碰你的东西,鬼知道是不是你睡的太死了。”
简瑶看他一进屋就兴师问罪,好奇的皱起了眉头:
“你明明可以借口和我出来玩,一个人去外面游山玩水,怎么就非要跟我屁股后面?”
黎言寻歪头看了一眼,时刻没忘记损人:
“哦,你还有屁股,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你还有身材。”
简瑶刚刚皱起了眉头,就被那人往额头上放了双手,他摸着她的额头抚平:
“我要是真的逃得了我爸的监控,也不至于大老远打牛车来找你。”
简瑶嫌弃的甩开他的手,刚刚准备洗漱睡觉,那厮便弯腰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床品,吩咐她:
“帮我换上,别人的床单我睡不习惯。”
简瑶怒不可歇,转过身瞪着她:
“你让我帮你换,你把我当下人使唤?”
简瑶可不是那种能随意屈服的人,往牙刷上挤了条牙膏后,她直接无视了他的目光,叼着牙刷就出了门。
她蹲在院子外的水龙头边刷牙,想想这种生活上的巨婴竟然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上帝可真是不公平。直到他发现自己太用力,险些把嘴巴刷破,这才开始漱口洗脸,往脸上捧了一把水……
“嗞——”
简瑶倒吸了一口冷气,习惯了家里的恒温水龙头,差点没被这山区里的冰冽自来水冻死。她打了个哆嗦,下一刻就有人往她的面盆里倒了点热水:
“小师妹,女孩子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简瑶伸手进去探,不烫不冷,刚好适合洗脸。
安岚蹲在她旁边洗脸,看了一眼在屋子里扑床单的人,和她聊天:
“你老公看起来挺爱干净,家境挺不错的吧?”
“也就普通家庭,他就是凡事都喜欢斤斤计较,习惯了就好。”
反正现在这人已经把自己已婚的事情闹的全队皆知了,简瑶便也放开了,随便和安岚学长聊了几句。
后来她抱着盆子进去,被依靠在门边的黎言寻吓了一跳,开口便说:
“你要吓死人啊?”
“你连坟都敢挖,还怕我会吓死你?”
简瑶放下脸盆,扭头就看到床上的被子被人揉作一团,像个雪人一样堆在上面。
果然是个生活巨婴啊,套个被套都那么像个孩子。
简瑶不想说他,脱掉鞋子默默上床理好,解释:
“据现在挖出来的探方看,这地方不是坟墓,可能是个乱葬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察觉到黎言寻的身影愣了愣,扭头一看,那个人已经拿了洗漱用品出去了。
废了大力气把床铺好,简瑶这才后知后觉,这屋子里没有沙发,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地铺的东西……
也就是说,今晚黎言寻肯定是和她挤一张床上的。
……
简瑶想了想,不放心那个无耻男人,便从行李箱里翻了两件衣服套上。从外面回来的黎言寻看她这般防自己,轻呵了一声: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简瑶翻身躺下,自顾自的说道:
“我睡里,你睡外,井水不犯河水。”
她刚刚说完,肩膀就被人摁住翻了过去,那人跪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简瑶怕他胡来,抬着下巴问他:
“怎么,你就那么想当用下半生思考的动物?”
黎言寻可不会中她的激将法,他挑了挑眉,伸出手指头比了个四字:
“简小姐,今晚我们约法四章,‘蜜月’期间互不侵犯,谁先动手谁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