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全是坏事。】
深谙人心的沈幼戈再接再厉，【我曾经被拐卖到一家坏人那里，他们经常打我，除了骂我，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我那时候应该就发病了，然后，我就有了一个能陪我说话的朋友。我去上山打柴放牛的时候，他会给我讲一些天马行空的故事。我们晚上在柴房里睡觉的时候，他会跟我一起讨论今天在学校里偷听到老师讲的那些课。】
沈幼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打手语的速度也变得轻快起来，【唔，不过他脾气很不好，总觉得别人都是蠢货，他经常会跟我说老师和学生的坏话，说他们都太蠢了，那么简单的东西，居然还要一遍又一遍。我当时说他太高傲了，老师说要谦虚，太高傲不对的，他就会骂我。他还嫌弃我的名字难听，其实我觉得他的名字才好笑呢，他叫灵，是不是很像女孩儿？】
林雾心中一紧，看来因为环境太过于恶劣，以至于当时沈幼戈病情初发就已经跳过了初期，到达了中期。除了幻听幻视，他居然还虚构了一个形象很完整的朋友，有独特的性格，有符合性格逻辑的行为，甚至还有一个专属的名字。
他咽了咽喉咙，轻声问道：“那你现在，还能见到这个朋友吗？”
沈幼戈笑开了，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当然见不到了呀，好几年前做过治疗以后，就看不见了。雾哥，我知道灵是我虚构出来的，那次医生给我治疗的时候，我就已经分的很清楚了，灵是虚构的是不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听到这个，林雾明明觉得自己应该为沈幼戈不曾出现认知障碍而感到高兴的，可是，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也许，对于他来说，那个叫做灵的人，是沈幼戈的病情展现，可对于曾经孤单寂寞痛苦到了极点的沈幼戈来说，那是曾经给过他陪伴和温暖，陪他共度过那段痛苦岁月的朋友。
但是，纵使再心疼，他还是坚定地告诉沈幼戈：“你明白这点就很好，而且，以后你不会再需要灵的陪伴，我会陪着你。还有，不单单是灵，甚至是跟灵类似的存在，你都不再需要了。”
“那么……你今天醒来以后，有没有觉得哪里有变化？就像是几年前那样，突然出现一个像灵一样别人都看不见的人，或者说，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沈幼戈摇了摇头：【没有啊。雾哥，你是不是担心我再次发病？你放心，当初医生给我做过诊断，我属于未分化型，虽然难以界定，但是我没有暴力倾向的。真的，你可以去问何管家，他知道的，我外婆和妈妈，就算是发病到了最严重，也不会去伤害别人的。】
说着，紧紧地抓着林雾的手，轻声哀求道：“雾，雾哥……你别怕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害，怕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林·慈父·雾哪里受得了这个，他将沈幼戈拉进怀里抱了抱，像拍一个夜惊的小宝宝那样，轻轻地拍抚着对方的后背。
啊……
果然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这个人的怀抱是温暖的。沈幼戈下意识将脸埋在林雾的颈窝里，轻轻地磨蹭着，对方身上那股特殊的被体温烘烤出来的药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他有种就此将这个人锁在自己怀里，再也不放开的冲动。
不行，不可以！
现在还不可以。
沈幼戈抱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暖烘烘的怀抱。
林雾见对方有些害羞地红了耳尖，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少年的脸，然后对他说：“刀宝，我不会丢下你的。我刚刚那么问你，不是因为害怕你发病会伤到我，而是你昨晚的情况让我非常担心，我怕你会伤害到自己。刀宝，我听你的意思，你不排斥医生给你看病的，对吗？”
沈幼戈微微蹙起眉心，想了想，点点头：【有点讨厌，但是，不是特别排斥。】
“那待会儿咱们回家以后，你还是让医生给你做一个全面仔细的检查。这样我才能放心啊，可以吗？”
【好。】
“真是个乖孩子！”林雾看着对方皱着小眉头，憋着嘴，一副不开心但还是勉强答应的模样，忍不住开怀大笑，“乖孩子有奖励，晚上我亲手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车子到家了。
沈幼戈拉着林雾下来，讨价还价：【我不要好吃的，我要换一个奖励。】
林雾牵着沈幼戈，晒着秋日暖融融的阳光，慢悠悠地往回走，调侃道：“哟，还会提条件了？你确定不要我亲手做的好吃的？我跟你说爸爸的厨艺那可不是一般人想吃就能吃到的，给你做甜甜的桂花糯米藕，糖醋排骨，樱桃肉，也不吃吗？”
听到甜这个字，沈幼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咽了咽喉咙，还是坚定地摇头。
林雾双手环胸，优哉游哉地逗孩子玩儿：“行，那咱们刀宝说说，要换个什么奖励？”
【我会听你的话听医生的话，好好看病，按时吃药。这个奖励，我想要换成跟你一起睡觉。】
期待的狗狗眼，湿漉漉地看着林雾：【可以吗？就，就直到我十八岁生日，我查过了，十八岁以后，才是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