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开始林雾被这株琴芜子给占据了注意力,没有发现其中的猫腻。那等到红头发的男人来抢药的时候,他心里就起了疑——既然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修真者,这么一颗在如今算是异常珍贵的琴芜子怎么可能就大喇喇出现在中药市场?
再听听对方那简直堪称没脑子简直就像是专门来得罪人的话,怎么听怎么像事先写的剧本似的。
虽然林雾不知道什么东流上官家,但他又不是没当过世家子弟。要知道,能称得上世家的家族,对于族中子弟的教养那都是从生下来就开始,礼仪教养可以说是刻进骨子里的。更何况,一个纯度挺高的单火灵根的年轻人,不管是修真界还是末法时代,那必然不会沦为狗腿子之流,怎么可能说出这样脑残炮灰的经典台词?
他当即就放开神识,果然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同样身怀修为的男人,那人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注意力可一直都在他身上。而那个卖药人可是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看了那个男人好几眼。
有意思。
两个身怀修为的修真者带着人在这里搭台唱戏,那个凤眼男人分明身体康健的不得了,却非得装作身患重病,命不久矣的模样。
林雾脑子转的多快啊,他当即小小露了一手,先把俩人震慑一番,将主动权夺到自己手里——不管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反正他是想要捞钱的,那么,谈生意的话,他还是更喜欢由自己来做这个主导者。
感觉到二人的气息接近,林雾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轻啜了一口茶,化神期的神识铺天盖地的压了过去。
噗通噗通两声,那是膝盖骨砸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
“真好听,是不是?”林雾扭头问旁边一脸懵逼的保镖。
虽然至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俩保镖敏锐的感觉告诉他们,这会儿的大魔王的恐怖等级好像又上了好几个台阶。面对大魔王的问话,保镖哪怕满头雾水,也得赶紧奉承啊。俩人恨不能把脑袋点下来,其中一个特别会来事儿的,还上前一步,给大佬递烟点火。
林雾笑纳,半支烟的功夫过去后,他打发保镖们出去候着,收回了神识,朗声道:“进来吧。”
兄弟俩一前一后顶着一脑门子的冷汗,姿态恭敬地走了进来。
不恭敬不行啊,眼前这位他们根本看不明白啊!咋一看,没啥修为,但就刚刚那股子让他们肝胆俱裂闭过气去的威压,就算是族中修为最高的大长老来了,怕也是得跪!
凤眼男人执了个非常标准的晚辈礼:“晚辈上官潮见过前辈。”
红发男人也跟着照做:“晚辈上官涛见过前辈。”
哎,这就对了嘛。
林雾姿态坦然地受了两个小辈的礼,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坐下了,“行了,我懒得绕弯子。我问,你们答,懂?”
上官潮点头应是。
“那株琴芜子是你们家出的吧?啧,专门等人家承了帝流浆过了雷劫,才想法子引雷劫坏了对方的神魂?”林雾似笑非笑道。
冷汗再一次爬上了上官潮的后背,但他不敢撒谎,只能咬牙点头:“前辈容禀,非是我等心狠手辣,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实在是……实在是,晚辈的长兄修炼出了岔子,普通的琴芜子用来炼丹倒是可以治愈一二,奈何现如今丹术早已没落,我也只能想出这等法子,让长兄直接服用被雷劫淬炼过的琴芜子续命。”
上官涛也开口了,此时的他早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倒是有了世家子弟的那份矜贵:“前辈,若您要是怪罪,这事儿得怪罪我。这个法子是我从家中□□中翻阅找到的,那雷劫也是我想法子动了手脚。晚辈自知背了因果孽债,只要长兄无事,日后……日后晚辈纵四九雷劫加身,也无悔。”
“你俩……戏真多。”林雾被这兄弟俩抢着解释背锅的行为给逗乐了。
他原本只是想问,这样的琴芜子他们手里的存货还多不多而已。他连魔道大能都当过,这种事情他根本都不带往眼里去看的,反正谁背的因果孽债,总有还回去的一天,他干嘛去帮一株药草计较。
“行了行了,转回正题。看来你们家运气挺好,是有什么家传的法子能够培养琴芜子吧?再者,你俩不是第一次把琴芜子放在这里钓鱼了吧?怎么,想找到一个会炼丹的修士出来?”
“……是。”
林雾刚想说话,就听到有人在敲门,他瞟了一眼有些心虚的兄弟二人,扬声道:“正主儿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一位长相俊秀,气质清朗如皎皎明月,贵公子般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一进来,就执晚辈礼恭恭敬敬地给林雾问好:“舍弟不懂事,得罪了前辈,多谢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们,上官酒在此多谢了。”
“哟,魔修。”
林雾饶有兴趣地挠了挠下巴,看了一眼旁边神色紧张的上官潮兄弟俩,“看你俩灵气平顺温和,修的是道家正心术,怎么,现在道修魔修能和平共处啦?同族的兄弟修了魔,家里人也不喊打喊杀的?”
上官潮对着两个弟弟安抚地笑了笑,而后很淡定地捧了林雾一句:“不愧是前辈,一眼就看穿了。说起来惭愧,我本为家中嫡长子,该是挑起上官家重担。奈何幼年时不慎遇到歹人,被彻底毁了灵根。上官家不能有一个废人嫡长子,幸而我与修行上还算颇有天赋,无奈之下转修了魔道。”
说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白玉般的脸色爬上两团殷红,看着就显出了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