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隐见兮寒的脖颈见了血,连忙出手握住了剑刃,“兮寒不可。”
“此人休想活着离开烟雨山庄。”庄主似乎并不在意兮寒的生死,操动掌中黑气,袭向他们二人。
星河隐凝神静气欲变化龙身挡下此招,可失了龙元的他简直痴心妄想。就在须臾之间,兮寒扑过来用残破不堪的躯体再挡一招,二人双双倒下,兮寒的血将星河隐纯白衣袍,染成了惹目的鲜红。
虎毒不食子,庄主见倒在血泊中的兮寒,终究没能狠下心来下杀招,终是妥协放他们离去。“你容得下他们,他们可容不下你。”
星河隐将兮寒抱起来,身体软绵绵的跟没骨头似的,怎么喊都没有了回应。有血从他的嘴角里流了出来。想是地势崎岖不平,抱着走了几步,就连耳朵里也淌出了血。他内伤沉重,禁不起颠簸。
“兮寒,你别死。”
兮寒艰难地抬起眼皮,“阎王那里人满为患,暂时不会收我的。还记得我约你去茅草亭那晚吗?半道上遇上打劫的,血流得比此刻还多,还不是好端端地去见你了。”
星河隐怎就没注意到,那晚雪白貂裘披风下的红袍,原来竟是血染而成。他其实是有嗅到血腥味的,只是没去深究,心里想的都是瘟疫的事情。“我早该发现的。”
“不过是流点血罢了,这副躯体很是经用,修修补补又能多撑一会儿。”兮寒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可此次坏的是内脏,得多费些工夫了。”
“我会救你的。”星河隐将兮寒带到了山麓的村庄,里头只有一个大夫,还是个兽医?让他出手救治,断然不行。
“兽医也可。”兮寒迷迷糊糊地对星河隐说道。
令星河隐意想不到的是,这兽医的医术比大多蹩脚大夫还高明,只一眼便看出兮寒受的是内伤,而后捣药、熬药一气呵成。
兽医将小陶罐递给了星河隐,“我曾经救过一只受重伤的灵狐,敷了此药过后,次日便能行动自如了。”
“外敷?”星河隐险些就拿给兮寒喝了。
“没错,此药汁是用来擦拭皮肤的。”兽医又端来一碗汤药,搁在星河隐边上,“这碗药才是拿来喝的,内服外敷结合,方能好得快一些,不懂我可以帮你。”说罢,将干净的手帕放进陶罐里浸湿。
紧接着,兽医十分利落地扯开兮寒的领子,用浸泡了药汁的手帕擦拭他的胸膛,却被星河隐一把摁住了手,“不敢再劳烦大夫,我来便好。”
“也好,我还得去捣药,就在隔壁小屋里,有事喊一嗓子就成。”
大夫离开后,星河隐倒无从下手了,只得将目光移向别处去。同为顶天立地的男儿郎,居然同个姑娘似的扭扭捏捏,不过是看了对方身子一眼,竟羞得耳尖都红了。
兽医想得周全,“我这里只有粗布麻衣,你同伴受了重伤,穿了会不舒服,不如拿血衣去河里洗洗,火堆边烤烤就干了。”
星河隐做梦都没想到,堂堂的流光殿下还有为他人洗衣裳的一天。可糟心的是河水结冰了,只得找块大石头来将冰层敲碎。这水从指尖冰到了脑门,将衣裳洗干净时,双手已然冻得没有知觉了。
“星河。”兮寒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木屋里,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的衣裳,血迹却不见了。床边放了一个火盆,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过了片刻,星河隐走了进来,身上换了粗布麻衣,仍是气宇轩昂。
“这兽医还真有两下子,服了药过后,你倒是睡得安稳了许多。”
“那兽医姓甚名谁?”
“似乎姓秋,名叫秋拾。”星河隐坐到床边,摸了下兮寒的额头,烧终于退了,昨夜可是烧得跟只暖炉似的。
秋拾,难道是神医秋明的后人?然而他们家的医馆此时已由夏芒接手,卖着坑害百姓的药材。再过不久,济安堂的招牌恐怕要遗臭万年了,可怜了秋明穷极一生打下的口碑。
“原来如此,我睡了多久?”
“两日。”
还好没有误事,兮寒从床上坐起来,再躺下去后脑勺都要躺平了。“明晚我得再回烟雨山庄一趟,你得回去想办法拖住夏芒,那药每服用一次,毒性便会叠加,倘若持续服用神仙难救。”
“不可。”星河隐一口否决,“我怎能让你独自一人回去冒险?”
“我回家怎能说是冒险?”兮寒见星河隐的手长了冻疮,另一只手包裹了布条,他这两日该不会被那兽医忽悠着去干粗活了吧?想关心却无从说起,他们之间的交情本不该如此。“你们师兄弟下山,不就是为了救人?不如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如何?”
星河隐忽然提起了精神,“什么交易?”
“我帮你拿到解药,你就……”兮寒将脑袋靠了过去,当嘴唇与嘴唇快贴到一起,呼吸相互碰撞时,又收了回来。“带我私奔吧?”
“一言为定。”星河隐答应得痛快。
“哈哈。”兮寒笑得畅快淋漓,“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