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星河隐便随着四位师兄,一行七人下了山。途径山下小镇时,已至黄昏,见天气恶劣,晚些怕是有暴风雪,众人商议后,打算在此地休整一晚再出发。
“大爷,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星河隐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跪在卖包子的小贩脚边,抱住他的裤腿苦苦哀求道。
小贩抬脚将他踹翻在边上,还狠狠补了一下。“爬远点,别妨碍老子做生意。”
小乞丐登时吐出了一口酸水,抱住肚子,疼得满地打滚,脸皱得跟块苦瓜似的,看来被踹得不轻。缓了片刻,擦了擦嘴角,方从地上爬起来,将脏兮兮的手伸进蒸笼里面,摸了个肉包子撒腿就跑。
慌乱间,小乞丐与星河隐碰了个正着,肉包子脱手滚落在地,他迅速拾起来,塞进了嘴里,撑得腮帮子鼓鼓的。
怒冲冲追上来的小贩,抡圆了粗壮的胳膊就要揍小乞丐,星河隐出手为他挡下,“这位仁兄,何必与个孩子一般见识?”
“孩子?”小贩满脸不屑道:“他少说也该有十六七岁了,好手好脚,却尽学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大哥息怒,包子钱我们付了。”说罢,洛尘从钱袋里摸出了几枚铜板,交到小贩手中,“此事便罢了,还望大哥莫要再为难这位小兄弟。”
“臭小子,算你走了狗屎运!”小贩狠狠瞪了小乞丐一眼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还饿吗?”他不吭声,只是眼巴巴地盯着星河隐看,蓬头垢面,跟只在泥里打滚过的花猫似的,看着实在惨兮兮。
想来那包子不足以充饥,星河隐便在路边摊上买了张烧饼,刚将手伸过去,便被一口咬住了指尖,血沾在了烧饼上。
十指连心,星河隐吃痛地嘶了一声,吓得小乞丐身体一激灵,颤巍巍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别打我。”
果真是饿昏了头,星河隐非但没有责怪他,还给了他一锭银子,“莫再偷东西了,你这身板挨得了几顿揍?”
小乞丐惊住了,楞楞地看着手中的银两,待他回过神来时,星河隐一行人已然走远,留下模糊的背影,是往客栈方向。
他嗅了嗅烧饼的味道,张嘴咬了那沾血的部分,而后卷起衣袖看了看,溃烂的伤口逐渐好转。于是将剩下的烧饼,丢给了饿瘫在街边的乞丐。
夜里,有风雪飘了进来,星河隐起身去关窗子,无意间发现楼下坐着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身上落满了雪,却也能看出那人身着灰色旧衣,显然是黄昏时碰见的小乞丐。
正当小乞丐冻得快没有知觉时,忽然发现头顶上多了一把油纸伞,星河隐就站在他身后,蹙紧了眉头。
“不找地方避寒,坐在此处作甚?”
“赏雪啊。”小乞丐抱紧了衣物,浑身都冻僵了,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晓得他不信便改口道:“大侠给的钱被抢走了,客栈掌柜不肯放我进去,只好在此等死了。”
“那你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星河隐将小乞丐领进了客栈里,招呼店小二打了桶热水给他泡澡,顺便找了套干净衣裳换上。
“大侠救命之恩,兮寒无以为报,自当以身相许。”小乞丐见星河隐脸色变了变,笑弯了眼,“兮寒愿当一随从,护大侠左右。”
原来此人名叫兮寒,稍作整理倒是清秀得紧,不过瞧着他瘦削的身板,却信誓旦旦守护他人的模样,着实叫星河隐忍俊不禁。“以身相许就不必了,你连个卖包子的大叔都打不过,能护得了谁?”
“谁说我打不过。”兮寒说得认真,“那是让着他的,我可厉害了。”
“就当是吧,客房住满了,就委屈你与我挤一晚。”星河隐在案前打坐,真气萦绕在四周,倒也不觉得冷了,“夜深了,快睡吧,明早该分道扬镳了。”
兮寒毫不客气地扑到床上,打了个滚儿,“大侠,这床可睡下两人。”
星河隐闭起了双眼,“不必,我不习惯与人同床共枕。”
天将破晓,许是店小二不慎打翻了酒罐,星河隐倏然被惊醒,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棉被。兮寒趴在桌上睡着了,鼻息稍感粗重,估摸着是受了风寒,烫红了脸颊。正伸手去触碰额头时,他便悠悠地转醒了。
“你烧得厉害,快些去找个大夫瞧瞧吧。”
“死不了,我打小就命硬。”兮寒挤到了星河隐身侧,被子里暖烘烘的,瞬间感到冻僵的血液开始流淌,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大侠,敢问神晖是何人?听你做梦还念着他的名字。”
“兄长养的一条狗罢了。”星河隐将兮寒整个裹在被子里,在桌上放了一个钱袋,鼓鼓囊囊的,里边有不少银两。幸得道门财大气粗,方可任他这般挥金如土。“这些钱够你吃吃喝喝一段时日了,天冷了,记得找个能遮挡风雪的住所,窝在楼脚不是办法,可不是每回都能撞上关窗子的人。”
兮寒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重重地呼了口热气,眼前雾气缭绕,“大侠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