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隐听过佛门、唐门,却不知道门是何门何派。“道门?”
“道门弟子,清心寡欲,粗茶淡饭,不比外面逍遥快活。”
“那与和尚有何分别?”星河隐问。
洛尘不由打趣道:“大抵是我们蓄发,他们是秃子吧。”
此时,天忽然暗了下来,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雪灵鸟成群结队地盘旋在道门上空,大雨倾盆而下,浇湿了雪地里的二人。
洛尘感到十分诧异,问归山怎会下雨?扶星河隐到屋檐下避雨时,凑巧撞见出来查看究竟的师弟们。
“师兄你看,天上有条黑龙。”
洛尘闻言举目望去,只见一条数百丈长的巨龙盘绕在乌云里,他将头伸下来,仅呼了一口气,雨雪便劈头盖脸而来。片刻,才看清那巨龙的模样,没有角,是蛟。
“兄长。”星河隐呢喃了句。
随着一声怒啸,星河隐被捉了过去,化为人形的他在蛟龙的利爪中,显得格外渺小,仿佛轻轻一捏便会粉身碎骨。
“流光,你欠为兄的,该还了。”
星河隐只感体内神力流失,泛着蓝光的龙元被吸了出来,此时与凡夫俗子无异的他根本无能反抗,眼睁睁看着龙元被捏碎,意味着此后再也无法变回龙身了。
“天照,哪怕修炼千年万年也无法化龙。”星河隐啐了口血沫,嗤笑道:“你不配。”
“这都拜你所赐!”
被戳到痛处的天照怒不可遏,将奄奄一息的星河隐往地上砸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太极法印自后方而来,掌门真人及时赶到,催动毕生修为挡住了天照致命一击,顿时一口鲜血撒在了雪地上。
天照一眼就认出了身披道袍的白发老者,六十年对神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铭山老儿,此事你管不得。”
铭山真人回道:“天神殿下可还记得六十年前,欠老夫一命。”
当年天照被贬凡界历劫时,正是铭山相助于他,此恩不得不还。“他活着也不过是条废物,既然你那么喜欢收留丧家之犬,本天神便成全你。”
蛟龙隐于云层,大雨停了。龙元被毁,星河隐的身心再度受到重创,铭山真人不顾自身伤势,为他渡入了一道护命真气。
“流光,你害得我们好苦,该为此付出代价了。”
星河隐能听到,那些在神柱倒塌时丧生的人,在他耳畔悲泣,脚边有无数双干枯的手,想将他拖往地狱。醒来时鬓角湿透了,这天忽然变冷,倒吸了一口寒气,凉到了牙根。
起身打开房门,屋外的风雪袭来,吹熄了蜡烛,正巧与提着灯笼而来的洛尘撞个正着。“师弟,你可真是福大命大。”
“师弟?”
“师尊连道门绝学都传授于你了,岂有不拜师之理?如若不然,长老们定不会放你安然无恙下山。”洛尘为他披上了御寒的狐裘披风,“放心,你是我捡回来的,师兄定会护你周全。”
“那日后还可以饮酒吗?”星河隐忽然想起那晚与神晖,坐在田埂边举杯共饮,那酒香醇却也烧喉。
“不可。”
星河隐轻笑,“那我还是离开吧。”
洛尘见状赶紧拦住了他的去路,“走可以,披风还给我。”
“冷。”星河隐将脸埋进了披风里,毛绒绒的,很暖和,猛然嗅到里面残存的怨气,很沉重。“是你杀了这只狐狸,剥其皮毛制成的披风?”
“自然不是。”提起此事,洛尘不免感伤起来,“那狐妖道行深不可测,吾等岂是敌手?乃是师尊与父亲联手将那妖物斩杀,阻止了武林一大浩劫。”
星河隐往手心吐了一口热气,“你似乎不大高兴?”
“其实那狐妖并非存心作恶。”
“洛道长当真是心善之人,可她终究酿成大祸,死不足惜。”星河隐望向夜空,空有月光皎洁,却看不到半颗星星,真应了他这个名字。“铭山真人可有大碍?”
“大师兄!”门中弟子高鹤匆匆走来,撞了星河隐一个趔趄,“掌门找你过去。”说罢,略带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哦对了,还有星少侠。”
星河隐察觉到了他的敌意,付之一笑,“竟也有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