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质问你的意思,就是我……” “知道,这里你放心和医院扯上关系的,我都能安排了,你那头还行吗?” 白勍想叹气。 最终没叹。 太熟悉了就是,你叹口气他都晓得你不好过,他会担心。 “不太顺手但有点进展。” 荣长玺握着电话宽慰她:“生意都是这么回事,熬过去就好了,金矿可能就在脚下了,多下几铲子也许就挖到了,现在放弃多可惜啊。” 白勍:“说的也是,我都累成这样了,还差这两铲子了。” “我还等着和你共富贵呢。” 瞎聊几句,荣长玺挂了电话。 累! 心累身体也累,但得学会调节。 何止白勍觉得不顺,他也觉得事事都不太顺。 给三叔打电话,白国安肯定要比崔丹想的东西多,在家里还把崔丹数落一通。 你就是个发脾气,但你让小荣怎么办啊? 崔丹也是做过反省,客客气气拿着电话说:“三婶晚上脾气大了点,你说我都要住进去了结果和我说不行,白折腾我一圈我就来脾气了,这人也是更年期你别和三婶一样的,你三叔回来把我好一通说,说我不应该和你闹脾气,我这不就是……” 不就是把你当自家人了。 因为觉得是自家人,所以有什么也没隐藏。 “这事是我考虑不周到。” 荣长玺打了半天的电话,挂电话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变了。 他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和别人聊家常聊了半天,这还真不是他。 好在有问题,总能解决的。 崔丹住院出院,白国安和崔丹买了不少东西登门。 刚出电梯就看见门口站着两人。 荣长玺冷冰冰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没有任何义务通知你。” 亲生父亲挥了巴掌。 崔丹出声:“你谁啊?” 崔丹不让了。 白国安给白勍打电话,来的时候是问过的,白勍说她人就在路上,马上到家了。 “你凭什么打我?” “凭我是你父亲。” 崔丹:…… 那她还能管吗? 什么情况啊? 不是说家里就一个奶奶,这哪里冒出来的父亲? 荣长玺的父亲打出去的这一巴掌,他半点后悔都没有。 脸上全是失望! 以前对这个孩子就没有太多的想法,现在更是。 别扭的脾气,别扭的人生,家里给你选好的路不肯走,非要和那样的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太让他失望了。 不要说和李炜李麟比,和任何人比,荣长玺都比不了。 那种失望来自于,这个孩子也是他亲生的? 荣长玺指着电梯的门:“我活到三十好几,你打我我不还手这是我的教养好,不是我欠你什么,我们俩的关系早就说清楚了,我没有你这个父亲你也没有我这个儿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奶奶很早之前就留话了,她也不希望惊动你,也不希望你知道她埋在哪里,你们是姓李的我们是姓荣的,不是一家人那就别进一家门。” “你看看自己的样子,觉得自己特别优秀是吧?你上的是最好的大学又能怎么样?你混成这个样子。” 亲生父亲看荣长玺,他从这个孩子的身上就找不到一处能让他引以为豪的东西。 更何况是和他最爱的女儿李炜相比较呢。 垃圾品! 不是为了母亲,他今天也不可能登这个门。 陈秘书想劝荣长玺。 为了一时之气和亲生父亲赌气完全没有必要。 你背靠着他,将来真的有任何的麻烦,李家都是能帮你解决的。 完全没有理由要闹翻。 “我的生活不用别人来指手画脚,你不就是觉得将来我还得靠着你吗?我如果有什么事情还得请您的大驾?放心绝对不会有,我就是穷死也绝对不会登你家的大门。” 白国安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 不想掺和,但还是伸手了。 拉荣长玺:“进屋去。” 荣长玺回了房间。 白国安那人多精,一瞧这人也就瞧出来身份了。 “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你们也都请回吧。” 难听的话,其实也没必要多说。 陈秘书看向白国安,道:“老太太埋在哪里?” 白国安说了个地方。 那两个人就坐电梯走人了,走了多半个小时,白勍才开车回来。 白国安和荣长玺在屋子里不知道聊什么呢,崔丹也进去。 她倒是想进去,但白国安把门带上了。 崔丹:…… 给白勍开门。 “我买了点水果,看着买的……”白勍提着袋子进厨房。 崔丹压低声音:“荣长玺他爸来了,他还有爸呢?你知道他爸是……” 崔丹当时没醒过味儿,但现在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难怪觉得见过。 我的个天啊! 白勍说:“他没爸,他家的事儿不太好说。” 荣长玺去厨房拿饮料,白勍跟了进来。 “我想和你挪点钱用。” 如果不是逼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张这个嘴。 荣长玺看了一眼屋外,背靠在橱柜上:“要用多少?” 白勍说了个数。 荣长玺想了想:“基金股票不能动,我现在亏着呢,奶奶的那笔钱不能动,我给你拿二百……” 白勍需要四百做流动,但荣长玺给拿两百万。 这四百他不是拿不出来,但不能拿! 他得考虑他们俩以后的生活状态,也得考虑留个后手的事情。 眼前这些事他通通不管,什么理财不理财的他也不差那点。 试问他的这些钱扔到银行也是有很大一笔的利息产生,只是利息就够他生活用了。 但现在奶奶没了,白勍还养了个吃人的公司。 过日子不是我爱你,我就能奉献我的全部,我还要为留住这个家做点小准备。 赔不赔赚不赚的他也不是多在乎,真的都赔光了,手里还有点小钱,也不至于说穷困潦倒,也不至于说叫白勍再也爬不起来。 所以这钱,他不能要多少给多少。 “行,回头我那头堵上马上还你。” 荣长玺点头。 两人从厨房出来。 他买股票和基金还是白勍当初的意思,说他懒得理财就定投,扔进去干脆也别看。 荣长玺就这么干的,也不用他养家,所以他的工资都扔到里面去了,拿着利息和稿费做生活费。 白国安问白勍:“公司那头运转的还行?” 荣长玺给白国安倒酒。 “勉勉强强,但比之前好多了。” 白勍一愣,然后笑笑。 “嗯,活肯定够活。” 崔丹叹气:“其实拿着那么多的钱,就收利息也够用了。” 你看看她和白国安两口子就晓得了,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白勍这投的钱太多了,将来真的赔了,崔丹都替她心疼。 “她不一样,愿意折腾就折腾吧,有点事情忙碌着人才有奔头,我们俩现在是两个人吃饱不饿没有太多的负担。” 荣长玺接话。 事实上确实这样。 按照他们俩的条件来算,真的没什么后顾之忧,后路也留好了。 白国安点头。 “年轻人,折腾折腾也不是不对。” 干成这样了,你叫她回家收房租去,这也不合适。 白国安现在是上了年纪,也是阅历和见识受限,不然他也折腾了。 人一老吧,什么雄心壮志就都磨没了。 送走三叔三婶,白勍和他说:“侯聪那点钱我转你账户去吧,我怕……” 她怕真的要用钱的时候,她会挪用。 这种事情真的不好讲。 白勍也是不想给自己留这种隐患。 硬憋她也就熬过去了,有退路她就会想退路的事情,这样不好。 “那对个账吧。” 荣长玺是很认真的。 家里的走账,侯延留给侯聪的全部一笔一笔记清楚,没有问题然后白勍签字。 “这个月家用给不起了。”白勍抹了把脸。 两万其实也能挤出来,可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下月一起算吧。” 她趴在他的后背上,说:“你也是命不好,摊上我这样的女人。” “也别这么说,你有钱的时候我也跟着你吃香喝辣的了,就是我们俩现在这状态还是要比很多人好多了。” 家庭流动资金,不好不好这一年也有个四五十万的开销,这还不算好日子? “你这赚不少啊……” 后头的人拍拍荣长玺的肩膀。 老远就瞅着他坐着刷手机呢,他这还肚子的好奇,小荣大夫平时可是不怎么玩手机的人呀。 荣长玺收起手机。 “前阵子赔的更多。” 一天跌一万多也是常有的事儿,最近才涨了点。 “你还玩这些呢?” 荣长玺笑笑,没有回答。 是的,他以前从来不玩这些。 钱就是钱,送到银行他就不再管了。 损失多少赚利润的空间他从不在乎,但现在不得不在乎起来。 想要撑起一个家,什么都得考虑。 特别是白勍在前面冲锋陷阵,后头他不管那就彻底亮白旗了。 荣长玺依旧不怎么喜欢结婚后的日子,感觉就是比结婚前多了很多的责任,不过如果是和她的话,不喜欢也就那样了。 陈秘书又来了医院一趟。 他觉得荣长玺这孩子,太别扭太较劲了。 按照荣长玺父亲的意思,是要送荣奶奶回老家和荣爷爷合葬的。 “……你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办这件事情,还有那天你真的是没有顾忌。” 不应该见的人,结果见到脸了,这会对荣长玺的生父造成很大的名誉侵害。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边表示以后不会见荣长玺了。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等荣奶奶的后事安排妥当了,就做切割了。 陈秘书只觉得头疼。 这些年都是他负责和荣奶奶以及荣长玺做单线联系,他也算是看着荣长玺长起来的,他知道荣长玺在乎什么,介意什么,原本想用力推他一把,可叫白勍给搅和了。 “你就应该娶个门当户对的人,这样你的父亲也不会完全的放弃你。可选来选去你就做了最不应该的那种选择,婚姻白白就葬送掉了。” 荣长玺的手机扔在大褂兜里,他负责听。 好像也没什么火气。 火气可能都消掉了吧。 “回老家就不用了。” 陈秘书皱眉。 又阻拦? 这个孩子他…… “我爷爷的坟被人挖过了,骨灰都没有了,所以你也不用费那个心思合葬,我奶下葬的时候和我爷的老物件一起下葬的。” 他抿抿唇,依旧没有去看陈秘书。 荣家的那些旧事他不愿意提。 在隋静来看,可能段鹤娶了白蔷就是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放到荣长玺的眼里,他觉得这些都不能叫事儿。 段鹤为他奶奶跑前跑后的情义他都记着了。 同理,当年有人想尽办法叫他和奶奶离开老家,后来爷爷的坟也不知道怎么被挖了被占了,等回去都已经没有了,这个事情这辈子都不敢忘! 血海深仇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他当时找了陈秘书办事情。 捅自己个三刀六洞都不为过! 陈秘书脸上的震惊可想而知。 “谁挖的?” 坟墓这种东西,怎么会有人敢去挖呢? 荣长玺冷着脸离开了办公室。 李麟觉得他爸最近的情绪不太好,能惹他爸烦恼的事情他也猜不到。 姐姐远在异乡,前些天他和他姐视频,看着他姐头发都白了一片,李麟的心情真的就不怎么好。 亲姐姐! 他也会心疼! 敲门。 “进来。” 推门进去,他看了看书房里的陈秘书,笑呵呵打了招呼。 陈秘书拿着东西就先行离开了。 “什么事。” 李麟就和他爸提了提,想把他姐弄回来的事情。 一个女人熬成这样,虽然能熬出来成绩,可家庭怎么办?这样下去,姐姐和姐夫早晚都会有问题的。 他说着说着,迎面对着他砸过来一本书。 李麟有些傻眼。 “出去!” 从书房躲出来,看见母亲,他走了过去。 “叫你爸说了?” “我就是搞不懂,李炜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样下去她能不能活到五十岁我都怀疑……” 儿子对父亲的不理解。 李麟还没结婚,他也不太懂做父亲的心情,但如果是他,他觉得孩子重过一切。 他姐又是个特别拼的人,拼的过分了。 “你爸对李炜很看重。”做母亲的叹口气。 李炜生出来其实也没能得到丈夫多大的喜欢,后来一点一点长大,在成长的过程中,她不能说的话李炜可以说,她不能做的事情李炜可以做,家里任何人和丈夫不能探讨工作上的事情,可李炜行。 压低声音:“你奶奶可能是没了,你最近不要去惹他。” 李麟:…… 他也是问了母亲,才知道荣长玺任职的医院。 李麟原本的人生计划里是没有认哥哥这一项的。 大家都不熟! 而且时代造成的悲剧,或者说是他亲奶奶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悲剧,这也不能怪他们吧? 找到办公室,可惜荣长玺没在。 他等了会。 荣长玺和病人家属往办公室走,解释着用药的情况。 家属也会觉得医院罗里吧嗦,每次都要确认,每次都要讲一堆,听其实也不太能听得懂,只负责点头。 医院这边哪怕做了完全,还有意外的时候,医生也不愿意这样。 有些大夫带实习生,那些都是硕士博士生。到了夜深人静十点多以后还要打电话做回访,其实生活就是这样,谁都不易。 瞧着名头很光鲜亮丽,但有些时候真的累成一条狗。 “荣大夫。” 荣长玺看了李麟一眼,第一眼没认出来,也是没瞧仔细。 “你等一下。” 他以为是病人家属找他。 刚回过神要和家属交代什么,然后脑子一炸。 记起来是谁了! 他不会不认得。 念书的时候,包括工作以后他都记得那张脸。 这是他们亲兄弟第一次见面。 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李麟还是觉得荣长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能是两个人长相方面有点相似吧。 “我听说奶奶过世了……” 李麟的意思,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人都没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爸是肯定不能回去的,但他可以跟着回去,安葬好好好。 荣长玺垂着视线,一直都是李麟讲,他就负责听。 李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荣长玺一句回应,他不解看过去。 “我重新说一次,她不会想看见你家的任何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就到这里。” 李麟有些糊涂。 好,就算是你们计较,计较他们这些年没有登门没有关心,可陈叔叔一直负责联系着的。 “老一辈的事情都过去了,那个年代也是特殊情况。” 荣长玺笑了。 李麟猛地抬起头。 “回去问问你爸吧,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我平时很忙的没时间和你聊这些家常,还有我们也不太熟。” 抬腿离开了。 荣长玺一直都不太喜欢姓李的人,可能是他偏激吧。 晚上难得白勍早回家一次。 楼上的房租期还没有到,荣奶奶的衣服有些还是没清理掉,毕竟也是项大工程,反正还有多半年的时间呢。 楼下家里很安静,荣长玺不知道她要回来,他也懒得弄什么,随便吃了一口。 白勍推门进来。 “在家呢。” 她在门口跳着脚换拖鞋,手里拿着一个手包,看样子还挺大的,也挺鼓的。 “难得啊。” 白勍笑:“是有点难得。” 换好鞋子进了卧室,把大衣挂起来;“对了今天给你转账的钱看了吗?” 荣长玺点头。 “清一笔啊。”她拿过来包,从包里拿出来六万块钱,放到床上:“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家用。” 这个叫做家庭投资基金。 有多就多给,没有就少给。 上个月她还刮了荣长玺点。 “还多两万呢。”他看看拿钱,说:“转账不就好了,带这么多现金。” 白勍去厨房喝水,她渴的嗓子眼都要冒烟了。 “不一样,这是能摸得到的钱。”她放下杯子又接了一杯干掉:“我都多久没有看见现钱了,留着晚上我数数的。” 白勍的人生里又多了一项爱好。 那就是数钱! 卖别墅的时候,那么多的钱躺在账户里,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今天就六万块钱,叫她高兴的半死。